生打死还算凑合,教人拳法,远远不如少爷,为人师一事,少爷年轻,却已经有那大家风范……” 岑鸳机心中哀怨。 可惜朱老神仙这般英雄好汉,竟然沦落到给这位年轻山主当奴做仆。 陈平安轻声问道:“郑大风有没有想法?” 朱敛遗憾摇头,“那大风兄弟,如今一门心思扑在如何打造山门茅屋的事情上,既要瞧着好看,不能丢了落魄山的面子,又不能耗钱,让少爷你白白破费银子,大风兄弟实在是无法分心。” 陈平安有些头疼。 崔诚走出二楼,“先练个二十万遍撼山拳的走桩,再来谈学武。” 陈平安有些犹豫。 朱敛则觉得可行,转头对岑鸳机笑道:“真是天大福气,这个拳桩可是世间罕有的绝学,大巧若拙,蕴含无穷拳意。岑丫头,从今天起,就必须心无旁骛,一遍遍走桩了。” 朱敛转头,笑嘻嘻望向陈平安。 陈平安说道:“六步走桩,你又不是教不得。” 朱敛愧疚道:“老奴走桩,走得再正,也不够风流倜傥,难免给人鸭子走路的嫌疑,说不定要害得岑鸳机小觑了这绝世拳桩,少爷来走,那就是行云流水,酣畅淋漓,让人如沐春风……” 陈平安实在受不了这家伙的溜须拍马,便将崔诚那番话大略说了一遍,只不过略去了金身境之类的说法,朱敛苦兮兮皱着脸,一言不发。 陈平安忍着笑。 朱敛带着岑鸳机打道回府。 一路上,岑鸳机发现老神仙好像心情很沉重。 当时在岑府,老神仙坦诚相见,说过自己是一位即将跻身金身境的六境武夫,还说她以后成就,有望武夫第七境。 难不成那个喜欢躲在竹楼内的高大老人,是位金身境大宗师?不然一口一个打死朱老神仙,也太不要脸皮了。 朱敛一本正经教了岑鸳机六步走桩,重复了三次,岑鸳机就已经极其形似。 朱敛只说要她勤勉走桩,赶紧打完二十万遍,必须快而稳。 再就是以后每天都会为她演练三次,让岑鸳机在旁观摩,免得走了岔路。 岑鸳机斗志昂然,向朱敛承诺,一定不会偷懒。 朱敛背负双手,走出院子。 其实对岑鸳机的第一场考验,已经悄然拉开序幕。 只是少女浑然不觉而已。 接下来就看岑鸳机何时才能走完二十万遍走桩,以及在走桩期间,多久才能从形似到神似,神似之后,拳意又有几分,或是她会不会为了一味求快而松了拳架,不知不觉就走了捷径,聪明反被聪明误,早早将自己的武学之路,走到自家断头路的尽头。 岑鸳机的习武,悟性,韧性,心性,届时都将一览无余。 而岑鸳机未来成就,到底是本就是囊中之物的金身境,还是那有些希望的远游境,甚至是原本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山巅境,其实都在这二十万遍六步走桩之中了。 这大概是就是所谓的三岁看老。 这一切,不过是光脚老人的一句话。 朱敛其实不是特别愿意掺和到陈平安和崔姓老人的喂拳中去。 会耽误他下山挑书买书藏书啊。 ———— 接下来半旬,朱敛多次被打了个半死,陈平安更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不比陈平安是靠咬牙坚持,一开始不太上心的朱敛,到最后竟是挨揍上瘾了,不愧是藕花福地那个想要一人宰掉九个的武疯子,接下来的练拳一事,竟是都要超出了崔诚的预料,朱敛一个远游境,变着法子挑衅崔诚这位十境巅峰的止境宗师,结果就像崔诚所说,朱敛是不能真杀陈平安,但是他可以逼着他下死手,反正有他一旁看着,出不了纰漏,可当朱敛摆出一心求死、你不打我你就不是高手的无赖架势,他崔诚难道就能真杀了朱敛?还不是只能次次打个朱敛半死不活? 这段时日,是陈平安练拳以来最痛快的。 当然朱敛跟他切磋的时候,是真心狠手辣了。 可是每当陈平安奄奄一息躺在角落,看着朱敛给老人打得那叫一个凄惨,立即就觉得自己其实算幸运的了。 不过朱敛拳至尽兴之时,那种近乎“走火入魔”却依旧心境剔透无垢的忘我状态,确实让陈平安大开眼界。 想必每次收官,崔诚都故意不让他晕死过去,也有让自己观战的念头。 如果不是年龄悬殊,还有朱敛无比坚持的主仆之分,两人真是一双难兄难弟了。 这天深夜时分,两人坐在石桌旁。 朱敛瞥了眼竹楼,跃跃欲试,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朝那边破口大骂,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