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攥,碎成多颗石子,被他轻轻抛入水中。 他与那个声名赫赫的出息弟弟,兄弟二人,双方不对眼而已,却还远远不至于反目成仇。 他这个当哥哥的,看不惯弟弟自幼便老气横秋,书呆子一个。那个做弟弟的,打小就不喜欢他这个哥哥的到处闯祸。 如果兄弟身份互换,可能烦心事就要少很多。 他娘的早知如此,当年他不小心从娘胎里先出来,只要做得到,他一定赶紧爬回去。 杨崇玄哀叹一声,抬头望向北边,大声诉苦道:“我的亲娘唉,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对岸那边,从树林中跑出一个魁梧青年,屁颠屁颠,怀里捧着一大堆从别处山头摘下的野果,嚷嚷道:“杨大哥,你也想娘亲啦?” 杨崇玄托着腮帮,懒得说话,自己每天都心很累啊。 那人跃过深涧,落在杨崇玄身边,递过去一颗野果,“杨大哥,这玩意儿嘎嘣脆,贼好吃。” 杨崇玄接过状若白梨的野果,啃咬起来,含糊不清道:“韦高武,你姐到底有没有暗中相好的如意郎君?” 原来这捧果献媚的魁梧汉子,正是那头西山老狐的幼子,撑伞狐魅韦太真的弟弟,韦高武,至于两个姓名,自然都不是他们姐弟的本命名字。 韦高武摇头道:“自然没有,我姐眼光高着呢,瞧瞧,她连杨大哥你都没相中,估摸着我姐这辈子啊,是注定要当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杨崇玄便不再追问。 这个看似蠢憨蠢憨的傻大个,在宝镜山一带的山精当中,是给人欺负惯了的,就是个扛旗巡山的喽啰鬼物,都可以对他吆五喝六,若不是实在长得不俊俏,估计每天都要洗屁股。 可韦高武其实不傻。 甚至可以说是一家三口当中,最聪明的一个。 聪明到了猜出他姐姐的最终命运,可能会不太好。 能做的,韦高武都做了,不该做的,一件都没有做。 可依然无法改变他姐姐的结局。 杨崇玄很好奇,真到了那一天,韦高武还不能不能继续装傻,是拼命?还是忍辱负重,在鬼蜮谷苟延残喘,奋力挣扎,希冀着将来能够向自己报仇雪恨? 这也是杨崇玄解闷的法子,想一想这些自己的芝麻小事、别人的天大惨事,就挺有意思。 杨崇玄又接过一颗野果,用破烂袖子擦了擦,随口问道:“粉郎城那边怎么说?” 韦高武笑呵呵道:“上次城主大人与杨大哥谈心后,我在破庙那边见着了他,还夸我是个有福气的,能够认识杨大哥这样的英雄豪杰,还邀请我去粉郎城做客呢。” 杨崇玄笑道:“这说明粉郎城城主,是个好说话的。” 韦高武咧嘴一笑,“我晓得的,其实还是沾了杨大哥的光。不然城主大人不小心瞧了我一眼,都嫌脏了他的眼。” 杨崇玄问道:“近期其它地方,有没有趣事发生?” 韦高武就是个帮着跑腿打探消息的,这头狐精的胆子,看似比针眼还小,可能一辈子都没发过火动过怒,可其实不小,附近山头,粉郎城,连兰麝镇他都敢去。不过韦高武接触的,当然只会是鬼蜮谷最底层的鬼物、精怪和野修。杨崇玄完全能够想象韦高武平日里与谁都是低头哈腰、憨笑不已的低贱模样。 韦高武点头道:“有的,我刚去了趟兰麝镇,听说砥砺山那边,最近狠狠打了一架,那个杨大哥你特别烦他的刘景龙,与一位贼俊俏的外乡道姑,在那砥砺山打了个天翻地覆。” 杨崇玄说道:“刘景龙竟然愿意与人厮杀?而且还是选了砥砺山这种最抛头露面的地方?刘景龙用了几招打死对方?” 韦高武轻声道:“两败俱伤,两人都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躺了老半天没能起来,最后算是刘景龙险胜,因为是他率先站起身,那道姑慢了些许。” 杨崇玄皱了皱眉头。 那个刘景龙,比他那个弟弟,名气还要大些。 人人争强好胜的北俱芦洲,无论是山上山下,都最喜欢排座次,也正因为此,打得更加惨烈。 道家天君谢实在内的山顶十人之外。 还有刘景龙在内的十位年轻俊彦,杨崇玄的弟弟位列第九。 刘景龙高居第三。 此人也被誉为北俱芦洲的陆地蛟龙,板上钉钉的未来一洲山顶十人之一。 杨崇玄烦他,是因为少年时的一场私下切磋,死活打不破对方的一个简单阵法。 要知道,刘景龙可是一位剑修,而不是什么阵师。 而且这个家伙比自己弟弟更惹人厌的地方,是刘景龙最喜欢讲理,不是那些高蹈虚空的清谈玄理,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