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同终于首次现出真容,狼狈不堪,一身血污,身上伤痕,纵横交错,伤口不下十数道,白骨裸露,惨不忍睹。 年轻相貌,姿容俊美,雌雄莫辨。 只是青同再无山巅大修士的雍容气度,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就站在陈平安不远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喘口气。 青同的选择,是对的。 小陌果然没有继续递剑,那只持剑之手,绕在身后,以示诚意。 容你在我家公子身边休息片刻便是了。 陈平安看到青同的容貌后,一时间神色古怪。 按照避暑行宫的秘档记载,古语梧雄桐雌,“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 而出身中土阴阳家陆氏的陆台,便是千年难遇的阴阳鱼之身。 当年也是陆台陪着陈平安一起游历桐叶洲。 一位练气士,却天然恐高。 邹子与剑术裴旻,都是陆台的传道恩师。 陆台当年与自己分别后,会不会也曾被邹子带着来过这里? 陈平安却没有与青同询问此事,无所谓的事情了,陆台也好,剑修刘材也罢,相信来年终有重逢之日,或是见面之时。 小陌朝那青同抬了抬下巴,示意你可以离开此地了。 青同一咬牙,远遁离去。 等到第二次现身,青同一条胳膊已经被小陌斩断,只是一个肩头摇晃,青同便有又生出一条胳膊。 陈平安笑道:“还没有想好措辞?这会儿是不是很纠结?既没有把握胡诌骗过我,又没胆子假传至圣先师的旨意?只是不胡说八道,又要被小陌追着砍,就算一时半会死不了,可那道行折算,却是一剑几十年上百年的实打实损耗,别说一炷香两刻钟,恐怕只需要一刻钟,就要跌境了吧?” 青同抬起手背,擦拭嘴角鲜血,“你就不怕我先拼着镇妖楼毁于一旦,再跑去找坐镇天幕的陪祀圣贤救命?” 陈平安从袖中探出一只手,高高举起,“去吧。” 青同咬牙切齿道:“至圣先师虽然不曾让我捎话给你,但是至圣先师终究是来过此地的,千真万确与我寄语一句,希望我能够好好修行,你要是胆敢毁坏一座镇妖楼,纵容一位出身蛮荒天下的飞升境剑修,坏我大道……” 陈平安收起手,点头道:“回头我有空就去文庙那边自行请罪,嗯,可以先找我先生,再找礼圣就是了。” 青同脸色阴晴不定。 你青同不是喜欢躺着享福吗? 可以。 完全没有问题。 先前趁着小陌剑光打破天地禁制之际,陈平安其实就以笼中雀加上井中月,飞剑传信给那位老夫子。 与那位陪祀圣贤,有了一场君子之约。 请他帮忙务必瞒过自家先生,给礼圣传信一封。 恳请礼圣,搬来半座剑气长城。 至于功德折算一事,无非是个明算账,礼圣和文庙那边按照规矩走就是了。 在熹平先生那边,关于陈平安这个名字的那本功德簿,该勾销掉多少就是多少。 但是你青同的十四境,这辈子就都别想了。 说来可笑,陈平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想着三教祖师散道之后,某些十四境大修士明目张胆的大开杀戒,或是针对飞升境巅峰修士的暗中布局使绊子。 不曾想阴差阳错之下,自己倒是成了第一个拦阻他人跻身十四境的拦路人。 那么你青同接下来在桐叶洲,是养伤一百年,还是一千年,或者一万年,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种事情,事已至此,就没有必要开口了。 免得像是在威胁谁。 虽说代价有点大,但是收获同样不小。 一洲山河,很快就会可以气运稳固。 而且以后缝补一事,就会顺畅许多。 先有人和,就有地利,就有天时。 许多原本需要借助青同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动手。 唯一的麻烦,估计先生得知此事后,会被自己气得不轻吧。 不管了。 他妈的。 果然老大剑仙说得对,修行修行,不能总是那么死板。 每个百年间,总要做一件根本无需讲理的事情。 突然之间,青同神色微微讶异,不情不愿打开一条山水禁制,如打开一扇门。 陈平安更是意外,因为那把先前离开这座天地的传信飞剑,一闪而逝,直奔自己而来,陈平安只得将那道剑光收入袖中。 然后青同开始跳脚骂道:“陈平安,你个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