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看见他眸中毫无焦距,便知……他看不见了。 亲随霍影不在,如今他一个将死之人,面对一群人的狂欢跟欢愉。 “众爱卿,听朕说完,再饮第二杯!”武宗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云姒知道,是时候了。 要是三杯饮尽,最好的时机,就没了。 喝酒的时候,大家都会仰头,遮掩住脸面,谁也看不见的。 云姒握紧手中的药剂,假意靠近:“九皇叔,我搀你去偏殿休息。你的毒,快要发作了。” 云姒的手才伸过去,霍慎之反手,便握住了她的胳膊。 在欢声之中,霍慎之声音低沉清晰,唯有云姒一人可听:“我问你,你的身份,可还曾有隐瞒于我?” 云姒的手腕被握得很紧。 他仿佛攥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下意识地抬头,她直接撞入他垂落下的眸子里。 “不……不曾。”她不能说。 命如蝼蚁,谁都能捏死她。 可是,他快死了…… “有,我有。” 霍慎之眼底的光微动。 隔着衣服,握着她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不断收紧:“你不是锦弗,你叫什么?” 云姒张了张口,但是武宗帝的话,快要说完了。 她轻轻一嗤,轻声低问了一句:“九皇叔问这些,可是倾心于我?” 霍慎之未答。 这一瞬的停顿,让云姒的心下坠:果然,跟那霍临烨,还不是一样的男…… “是。” 高朋满座的大殿之中,霍慎之应答清晰,足够云姒听得明白。 只一个字,绝无错的可能。 可云姒脑海之中,却是轰然一响。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她确定,他的毒性还没有彻底发作,没有侵蚀他的心智。 他是清醒之言。 “非因那小小药蛊,致使情爱日渐攀升。” 不一样的,原来也有不一样的。 云姒的目光颤了颤。 他心智成熟,不会像霍临烨那样,羞辱式地质问她——“你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他答得坦坦荡荡。 甚至自始至终从未怀疑过,生过半点疑心,是自己下过药给他。 乃至于她说是药蛊原因,他亦不以为然,从未把这话听进去。 是明白,所以未曾把那些谎言入心。 ——“众爱卿,举杯痛饮第二杯!” 高殿之上,武宗帝的话就着丝竹管弦的声音,显得意气风发。 云姒闭了闭眼,时间到了。 她看向了他,便听他道:“我诚答于你,亦想换你,诚答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