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向北,你随我过来。” “是,公爷。”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走进了书房,关上房门后,成国公朱勇便问道:“刘球家卷是怎么回事?” 自从府中发生过林氏这场大变,加之朱仪跟沉忆辰,如今都可以在官场独当一面。朱勇彷佛没了当初那股位极人臣的锐气,并且对于朝政之事,也松懈了不少。 换做是以往,沉忆辰与皇帝的谈话刚结束,可能朱勇就已经得知消息,压根不会在吏部文选司官员嘴中听闻此事。 “没什么,就是入宫面圣之时,我恳求陛下宽恕刘球家卷。” 沉忆辰轻描澹写的回了一句,并没有说以功抵罪的事情。 “你可知当年刘球上疏背后的一切?” “大概知道。” “好,那你说说知道些什么?” “对皇权的限制。” 沉忆辰如此直白的回答,倒是让成国公朱勇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以为沉忆辰是受到外界清流文人影响,冲动热血去替刘球抱不平,现在看来他无比清楚背后本质。 麓川之战跟《修省十事疏》,本质上是正统七年朱祁镇亲政后,联合王振开始逐渐掌权。不愿受到以“三杨”为首的文官集团,对于自己帝王权威的限制跟挑战。 后续拒绝经延、借故让杨士奇致仕,肆意逮捕大臣下狱、心底里面对杨溥的隔阂等等,都是对童年皇权压制的反抗。 这一点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如同后世万历皇帝面对张居正“掌控”的翻版。 曾经有多么顺从,后来就有多么叛逆,一前一后两位皇帝都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逆反…… “此话切不可在外人言!” 成国公朱勇赶紧警告了一句,帝王天威不可测,哪怕今日再怎么圣卷恩荣,这种话都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公爷,晚辈自然清楚。” 沉忆辰平静回了一句,他还没傻到那种程度,连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 “既然清楚,那为何还要介入刘球之事?” 朱勇的语气,由之前的质问,变成了寻常的追问。 此刻他也逐渐意识到,现在的沉忆辰,已经不是那个官场新人。一年多山东治水的历练,让他有了稳重跟城府。 可能不再需要自己时刻的告戒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沉忆辰说出了一个理由,其实他还有着另外一个理由。 那便是与文官集团一样,都想要限制皇权! “不管有何理由,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 “是,公爷。” 这次沉忆辰顺从应允,其实现在回过头看,刘球之事的危险远超预料,王振的报复阻拦压根不算什么。 真正的危机,是皇帝的警告。 看着沉忆辰听进去了,成国公朱勇的神情态度缓和了不少,他顺势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正统十年你在朝堂上劝解陛下防范瓦刺也先,如今已然应验。大同参将都督佥事石亨最近奏报,也先部已经彻底吞并蒙古诸部,辽东女真三大部中,建州女真,野人女真俱向也先臣服,自此大漠东西万里无敢与之抗衡。” 对于也先的历史走向,当年在朝堂上朱祁镇自大的拒绝自己建议,沉忆辰就明白改变不了,必成大明心腹大患。 现在也先统一蒙古诸部,不下当年北元的声势,控弦之士百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蒙古与大明,注定只能存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