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没有门窗等遮挡物,并且组织者用木板把几艘楼船的上层搭建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平面空间,足以容纳下数百名士子。 甲板的最中心搭建了一个高台,不过上面并没有放置桌椅板凳,而是数个蒲团坐垫。 这般摆设,是为了更贴切礼法中的“坐而论道”。 当然,这个词在后世成为了贬义词。 此时高台之上,已经坐着数位大儒宗师,刚才出言缓和的吴与弼,便是其中一位。 除他之外,还有河东学派的创始人薛瑄、当朝大儒魏从文,以及霍州学派创始人曹端的儿子曹深。 说起来也巧,这四人中,有两人与沉忆辰颇具渊源,其中当朝大儒魏从文还有过一面之缘,国子监讲学起了些纷争。 另一位薛瑄是前大理寺少卿,之所以会成为“前任”,在于王振侄子王山抢占亡故京卫指挥使小妾的桉子,就是薛瑄手下秉公办理的。 也恰恰因为坚持原则,平反冤桉,薛瑄被王振下狱判死,后得到了兵部尚书等官员的抗疏申救,才赦免死罪削官为民。 当初赵鸿杰跟李达两人的隔阂,也出在这个桉子上面。 只不过当沉忆辰入朝为官的时候,薛瑄已经革官回归故里,两人并没有见过面。 随着文人士子纷纷来到上层甲板,资历最深的吴与弼站起身来,向着众人说道:“雅集自古为文人盛宴,前朝有兰亭雅集、西园雅集、香山雅集等等,诞生过无数传世经典,令与会者成为一代名士。” “如今到了我大明举办西湖雅集,天下英才云集于此。老朽期望诸位能一展才华,上承往圣先贤,下启青史立言!” 吴与弼的这番话,简直让在场年轻文人士子们,听的热血沸腾。 文人一生,追求的就是三不朽,如果能在今日发扬毕生所学,引得在场士林瞩目,何愁不能一举成名天下? 甚至说不定能再进一步开宗立派、着书立说,从而青史留名、从祀孔庙! “康斋先生说的真好,扬名立万就在今日!” “鄙人已经准备好了,西湖雅集乃吾证道之地。” “许兄话别说的太满,坐而论道在下未必输于你。” “那就等诸位先生出题,看看谁道最后能名满天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欲望,参与西湖雅集的这些士林清流,可能不爱权不爱财,却大多数逃不过“名”这个字。 听着下方众人的喧嚣,吴与弼脸上流露出一种澹澹的失望。 名与利天然一体,刚才还听着众人斥责沉三元的学说功利忘义。此番众人表现,又与市井逐利之徒有何区别,非要分个高下贵贱吗? 不过吴与弼内心中同样很清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西湖雅集的名气越大,就越不可能成为单纯的论道文会,只求能在这群年轻士子中,出现一两个佼佼者,为往圣继绝学! 吴与弼这边心生感慨,另外一边当朝大儒魏从文,却把目光盯在了沉忆辰身上,他总感觉这个略显黝黑的年轻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现在的沉忆辰,与刚刚入仕为官的时期,无论模样还是气势都产生了很大的改变。 加之今日又穿着一件普通灰色长袍,任何人都想象不到,这副模样会是当朝大名鼎鼎的三元及第,六元魁首? 同样沉忆辰也感受到了魏从文的目光,当初国子监讲学就是这老头,怒斥自己是事功异端学说,为理学所不容。 该不会是认出来了吧? 带着这种怀疑心态,沉忆辰往人群中站了站,尽量不让魏从文注意自己。 可很多时候偏偏事与愿违,沉忆辰越躲,魏从文就越感到奇怪。 他干脆站起身来走下台,来到沉忆辰面前问道:“这位小友,我们是否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