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月高悬。 大都三里外的乱葬岗上,却是多了一名手持长剑的青衫少年。 少年眉目清秀,英气勃发,只是眉宇间俱是愧疚痛苦的神色,不是莫离又是谁? 却见得他将那柄子午剑插在了土石上,摆起了三个酒碗,点燃三炷香,将酒碗倒满,随后跪在了那一柄剑前。 “六师叔,离儿来给你敬酒了。” 莫离端起了一碗酒,缓缓洒落地上,眸子逐渐变得通红起来。 他喃喃自语道:“是离儿想的不够周到,当初在终南山上,被人袭击,离儿便不该让你一人独自上路,我早该想到的!” 他脸上愧疚之色愈发浓郁,道:“成昆那狗贼,早年便投靠鞑子,设计三叔,如今有机会,怎么会放过您,是我思虑不全,都怪我思虑不全!” 他恨恨的一拳锤在了地面之上,并没有用内力护住,手掌立时血肉模糊,剧痛传来,反而让他内心好过些许。 他身受武当大恩,承蒙武当七侠和张三丰养育十余年,传授武艺,待之犹如亲子。 然而到头来,他不但没有改变七侠的命运,反而让本不该身死的殷梨亭被汝阳王府害死,你让他心头如何能好受? 若非他南来北往,一路奔波折腾,除了张翠山夫妇外,谁都不会死,谁都有一个圆满结局,可现在呢? 莫离第一次质疑起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来,他真的做的对吗? 没有他,张无忌也会找到九阳真经,没有他,俞岱岩也会站起来,可现在因为有他,殷梨亭死了! 和他们小辈最亲厚,也是他们最喜欢的长辈死了! 莫离泪水垂落而下,拿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骤然放声怒吼,声音在内力灌注下,朝着山野遍传而去,将整个乱葬岗上的飞禽走兽都惊的远远离开! 吼罢,他将包袱摊开,拿出汝阳王三人的人头来,摆在那子午剑前,道:“六叔,你瞧,这是害你的罪魁祸首,离儿将他们都杀了,黄泉路上,有他们陪你,想必你不会寂寞,不会寂寞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莫离心里伤悲更甚,痛哭流涕之下,心里自责之情,不但未曾减弱,反而愈发盛了! 报仇,报仇又有什么用,报仇殷梨亭便能回来吗?! 答案是不能! 当初,那一晚他发现成昆以幻阴指力偷袭,便不该放殷梨亭一人上路的! 张无忌起码能活到三十岁,还有拜入峨眉派这一条路,修炼九阳神功,根本不必急于一时,他当初就该跟着殷梨亭一起,将他送回武当山上! 莫离痛恨自己的疏忽,莫离心中后悔不已,可是痛恨,可是后悔,又能救回殷梨亭吗? 逝者已去,万事皆休,便是武功再高,又能如何? 这种种难过,莫离这两月以来,都是在心中憋着,只因他要报仇。 可是,如今大仇得报,这些深藏内心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尽数奔涌而出。 莫离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酒,一碗接一碗的敬给了殷梨亭,很快眼神便迷离起来。 “剑神……哈哈哈哈……剑神……” “什么见心明志……什么问心无愧……都是狗屁!” “六叔,我愧对你呀……” …… 乱葬岗上,一个醉眼朦胧的少年发着酒疯,肆意的大吼大叫。 深秋的寒风吹动他的衣衫,却吹不干他面颊上的泪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郁结。 大火在乱葬岗上燃起,顺着秋风,将那三颗人头烧成了灰烬。 …… 清晨,河间府。 老李头正低头摆弄着炉火,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店家,要两个火烧,一壶好茶。” 老李头听见来生意了,慌忙抬头,却见得摊子面前站着一名牵马少年,一袭青衫,手持长剑,眉目清秀,气质非凡,只是其人脸上满是憔悴之色,既有赶路的风霜,又似别有心事。 就好像……就好像隔壁的郭寡妇刚死了丈夫一样…… 难道这少年年纪轻轻的,便成了鳏夫? 老李头心里头八卦起来,不过手上的活可是丝毫没停下。 只见其人吆喝道:“来喽,客官,快坐快坐,咱这河间府的火烧,你吃过一回,便不算白来!” 他手脚麻利的自蒸笼里拿出面饼,又切好驴肉蔬菜,夹在里面,不多时,两个又大又香的火烧已然被端在了莫离面前。 莫离昨夜赶了半夜的路,正是腹中饥饿的时候,他闻见香气,不禁食指大动,拿起一只火烧,一口下去,面饼的劲道和驴肉的鲜美充分融合在一起,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