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农户在种地的时候，为了保证得到的果实的质量，他们往往会掐掉其他花朵、果实、侧芽一类的。”虽说是猜想，但江之央已经确定了九分“究其原因，是因为养分有限，只能让一个果实生长的很好，如果不去除其他的东西，就会薄摊果实的养分。”
“是啊，”老人意有所指“如果不去掉那些长的还不错的果实，就永远无法结出最好的果实。”
“虽说老人家你一直说我很大胆，”江之央落下一枚白子“但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胆大包天。”
简单来说，这个老人是想通过人为行动塑造一个大气运者。
天道有其平衡之道，如果妖族的数量太多，那么气运就会被薄摊，但如果那些气运比较强的孩子都死了，新生的孩子的气运相对就会比较强，从而更容易出现大气运者。
至于为什么动手的对象是孩子而不是成年妖族，一来是孩子更弱小更容易下手，二来是如果去杀已经成年的妖族，妖族整体的战斗力也会下降，这无异于是一种损耗。如果杀的多了，到时候哪怕真的有大气运者出现，妖族也会因为自身实力不足而损失惨重。
“如果不大胆一些，又怎么能够解决的了困境呢？”老人欣然接受了江之央的评价，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很有名的问题。”江之央抬头看了一眼老人，“如果你正在一辆无法停止的马车上，而在你的正前方有五个被绑住无法逃脱的人，如果你不拉紧缰绳他们都会死，但如果你拉紧缰绳，马车转道，旁边草地上的另一个被绑起来的人就会死，你要怎么做选择？”
“我想，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老人对这个问题也颇有兴致的样子，“对于卜师来说，我的一生都在不断的做出选择，为了更大的而舍弃更小的，对我而言是正确的决定。”
江之央点点头，她也不惊讶对方会这么说。
“那你呢？你会怎么选？”老人反问道“是杀死一个人，还是杀死五个人？”
“对我而言，这不是价值或者数量的问题，”江之央不假思索的回答“这是规则是否能够为利益让步的问题。”
“我不会拉动缰绳，无论道路上是一个人、五个人，还是十个人。不是我更怜惜少数人的性命，而是我觉得打破规则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哦？不妨仔细说说？”老人一直耐心十足的听着，没有反驳的意思。
“马车行驶在道路上，是所有人约定俗成的规则，而马车走到旁边的草地上则是违反了规则。”江之央的声音冰冷到不含任何情绪“无论出现在道路上的人是否是出于他们本来的意志，他们都已经违反了规则，而出现在草地上的人则没有。”
“看来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啊，”老人说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会更懂得变通一些。”
“失去规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冰凉细腻的棋子在江之央的指尖打转，“你觉得你是对的，那么猜猜看吧，如果你的行为被公之于众会如何？”
“我自然不需要那些庸人来理解我，”老人眼神渐渐沉了下去“我还以为小姑娘你能明白呢。”
“不，”江之央摇摇头“可怕的不是没有人理解你，而是有很多人理解你。”
“如果你的想法真的被公之于众，又有很多人理解你的话，妖族就会被划分为两派，认可你的和反对你的，紧接着就是无休无止的战争。”
“认可你的会选择和你一样杀掉孩童，来换取大气运者降生的可能，而反对你的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则会选择彻底消灭认可你的一派。”
“最终，在灾难还没有来临之前，人祸已经让整个妖族疲惫不堪。”江之央把手中的最后一枚白棋子放在棋盘上。“这就是反噬，也是破坏规则的代价，必须要花费比之前牺牲掉的还要多上数倍的代价来恢复原有的规则，或者建立起新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