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迎了上去。
走近后才发现车上居然躺着个人。
“阿兄,你怎么带了个人回来呀?”黄四娘惊讶的说道。
“小桃,快去喊阿娘出来,这里有人受伤了。”黄寄北回道。
等黄寄北把板车推进了院子,黄四娘也把白氏叫了出来。黑灯瞎火的,两人一阵折腾才把老妇人转移到了床上。
“婆婆,你先安心的在这睡一晚,明天我推你去医馆接骨。”黄寄北对着老妇人说道。
可是奇怪了,这老妇人对他不理不睬的,却是一个劲的盯着他阿娘看,黄寄北正疑惑着却见那老妇人突然情绪失控,一把抓住了白氏的双臂。
“小红!小红是你吗?我就知道你没死,那些人都是骗我的!说好的等我出宫的,你怎么会失约呢!”
白氏被她突如其来的言语下了一条,反射性的想要挣脱,却不想那老妇人差点又要摔下床来。
一阵手忙脚乱后,那老妇人这才镇定了下来。
“是我魔怔了,吓到你了吧,你不是小红,小红若是活到今天,也该和我老婆子一样年岁了。”老妇人自顾自的说着话,眼底满是苍凉。
说着她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猛地抬头问道:
“闺女,你娘叫什么名字?”
白氏闻言很是诧异,她感到被冒犯了,阿娘去世多年,一直是她心底不容亵渎的存在。
见白氏不说话,老婆婆仍旧是不死心,追问道:
“闺女,你阿娘是不是姓林,叫林红?”
白氏一惊,这老婆婆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知道她阿娘的名讳,莫非是白家那边的人?
这老婆婆的眼光何其毒辣,从白氏的欲言又止中她就有五成把握了,她也知道自己唐突了,怕是吓到人家了,语气便软了下来。
“闺女,老婆子我不是坏人,不知你阿娘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我姓谢,单名一个玉字。”
白氏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谢婆婆,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口。
谢婆婆继续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告诉老婆子我好不好。”
谢婆婆看着白氏眼底尽是温柔与慈爱,她像是哄小孩一样耐心地和白氏说着。
“我阿娘姓白!”白氏还没出声,四娘在一旁忍不住叫了出来。
白氏搂过四娘,对着谢婆婆说道:“老人家,我姓白,阿娘给我起名叫玉竹,这个玉字,小时候阿娘跟我讲是她和她的好姐妹约好的。”
谢婆婆听完已是泪流满面,口中喃喃道:“是了是了,是小红的闺女,长得可真像你阿娘呀。”
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抚摸着白玉竹的脸庞:“当初我们说好了的,不管她将来生男生女,名字里都要带我的玉字的。”
谢婆婆紧紧地拉着白氏的手,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
接下来,黄寄北在一旁听了一段几十年前的往事。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五岁的林红和七岁的谢玉被卖进了宫里,两姐妹被分配到了尚宫局,自小一起长大。在其他孩子们承欢父母膝下的年纪,两个小姑娘已经开始干活、伺候主子了。
在举目无亲的深宫之中,又没有背景,两个小姑娘就是靠着彼此依偎,才挨过了那些艰难的时光。等她们大了些,就开始学手艺了,林红于厨艺上颇有天赋,被选进了司膳房,负责宫中饮食的烹制,而谢玉生得一双巧手,被选进了司珍房,负责宫中首饰的制作。
在宫中学艺的日子虽然辛苦,时不时还会被掌事姑姑们责罚,但林红和谢玉却沉浸在学习中乐此不疲,别人都说她俩有一股痴劲。而她们两人也成了那批宫女中最出色的存在。
可是在那深宫之中,仅有手艺是远远不够的,谢玉还好,性子稳重,心思缜密,可林红就是个没心机的,一心只想着怎么做出更美味的东西。
对于将来的打算,姐妹量第一次出现了分歧,谢玉早已看淡人情冷暖,对她来说,金钱和权利更让人心醉,而林红就是她心底里唯一的柔软了。林红相比谢玉,要单纯的多,尽管从小被父母卖进了宫,她仍旧惦念着家乡,只盼着年满二十五后被放出宫去,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饭馆。
从某种意义上说,两姐妹都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谢玉一步步做到了最高尚宫,两朝老人,当今皇太后最倚重之人,就连皇上也会喊她一声谢姑姑。可在她过了六十岁寿辰之后,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老了,铜镜里的白发是怎么都遮盖不住了,偌大的房间,她只感觉到透骨的寒冷。
夜深忽梦少年时,她越来越频繁的想起了林红,想起了她们年少的时光。看着手底下一个个虎视眈眈、野心勃勃的宫人,她却提不起一点争斗之心。斗了一辈子的谢玉终于放下了这宫里的权力与富贵,向太后请辞,出宫去寻她的林红去了。
可她不知,她的林红,早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