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责任,早就抱定了决心要在这三个月的进修期内尽可能地多学一些本事。因为在此之前就已经在涂山半岛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海汉式训练,又与海汉民团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因此郑廷认为这次的进修对自己而言不会有太多适应性的问题——至少他在进入军校之前是这么认为的。 “郑廷出列!” 听到这声命令,郑廷从走神状态回到现实中,赶紧跨前一步,大声应到。昨天送别小王爷郑柞返回安南的酒宴上,大家都喝得多了一些,以至于他今天早上险些爬不起来参加点名。 “集合军号都已经吹完了,你才慢慢腾腾的出来集合,当这里的军规都是玩笑吗?”黑脸教官的嘴就杵在郑廷耳边,唾沫星子喷了郑廷一整脸。 虽然对于这个名叫古卫的海汉军官没什么好感,但出于军人服从上司的习惯,郑廷对他的粗鲁行为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情绪,依然站得笔直地接受他的训斥。虽然没有反抗的表现,但郑廷依然还是对此有些腹诽:“当初在涂山训练营的时候,可没有早上集合点名这种事情……” “看在你初犯的份上,那就……围着操场跑十圈吧。”古卫立刻就宣布了对他的惩罚措施:“立刻出发!” 郑廷虽然很是不情愿,但身在军营就必须执行命令,还是照着古卫的命令做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十圈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在第一天当中,他就因为内务未整理、吃饭时未遵守进餐守则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遭受了数次跑圈惩罚。而与他同在进修班的北越小伙伴们,也基本上无一幸免。这种近乎严苛的管理方式,是郑廷以前在涂山训练营时所从未经历过的。 让郑廷感到有些不满的是,同在进修班的一帮海汉民团的军官生,却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处罚,反倒是在他们受罚的时候表现出了幸灾乐祸的眼神。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海汉民团的军官生的确比他们更懂得什么叫军规,这帮家伙的表现几乎无错可挑,根本就没什么可以惩罚他们的理由。 “你们海汉的军规实在太严苛了!”晚饭后回到营房,郑廷终于忍不住对同住的海汉军官生们提出了抱怨:“我们的职责是上战场打仗,把营房弄那么干净,吃饭要听命令才准动筷子,揪着这些事情不放有什么必要?” 离他最近的一个军官生站起身来,个头不高却十分敦实,头发理得非常短。郑廷注意到他的军服胸前的军功略章居然有一枚个人三等功章和安南战役纪念章,看得出他应该是在前次远征安南的战斗中立功才获得了这次的进修机会。 “你想知道原因?”这个海汉军官生伸出手指了指郑廷,又指了指自己:“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的朝廷需要花钱请我们去帮助你们作战,因为你们都是业余的,我们才是职业军人!” 郑廷听完便唰地站起身来,怒视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大半头的无礼家伙。如果不是顾虑到军规,郑廷已经将攥紧的拳头砸到这张令人讨厌的脸上了。 “你不服气吗?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这么简单的规矩都守不住,难道还指望你们上了战场之后能够严格遵守军令?”小个子军官生继续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惩罚你们,只是要帮你们养成遵守军令的好习惯而已。如果你们这些当军官的都做不好,那回到安南之后又怎么能训练好你们的士兵?” 虽然郑廷怒火中烧,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小个子军官生说得有几分道理。对比这些海汉人亲自训练出来的民团军官,自己这帮北越军人的表现似乎的确散漫了一点。郑廷又不禁有些埋怨当初在涂山训练营受训时的教官,为何当时不按照海汉民团的标准来要求受训人员——当然他并不知道北越高层与海汉达成的军训协议中,只有战术训练,并不包括军规在内的综合管理在内,训练营的教官们自然不会主动去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