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晴柔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望向洞外夜色,问道:“现在又不管礼教了?”
“你不喜欢,我当然得适应。”萧言庭道,“不过确实别扭……”
“哪里别扭?”
“总觉得……自己在做很龌龊的事,见不得人。”萧言庭道。
“只是抱一下,就很龌龊了?”易晴柔不解道。
萧言庭略一颔首,道:“《礼记》中说,男女不可混坐,不可递物,即便夫妻离开床帷,也该相敬如宾,食不连器,坐不连席。”
“这都什么玩意?”易晴柔眉头一紧,“好好的儒学过了朱熹嘴里,就成了存天理,灭人欲,那他怎么好意思对自己寡居的儿媳下手?”
“朱熹?”萧言庭一愣。
“我知道《礼记》成书于汉代,与朱熹无关。”易晴柔道,“但文字都是人写就的,学说也是人创造的,本就不必事事遵循,有的人非但自己不照做,还要教化后世人压抑真我。何况汉唐两代,不少皇后都是二嫁,那时公主还养面首。即便是《孔雀东南飞》里,刘兰芝被休弃,亦有高官之子重聘求娶。可从宋明开始,便越来越闭锁,越来越落后。《隋唐演义》嘲讽隋唐女子大脚难嫁,《西游记》里还说身为唐代女子的三藏之母为二嫁失节而自尽,以后世狭隘眼光看待前人,简直可笑。”
萧言庭闻言展颜,低头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么说,确实很有道理。要是我姐也能想开这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
“她怎么了?”易晴柔不解问道。
“她在等一个人,那人不肯开口,她也执拗不说,一个自以为大义,一个心中自卑,有心却不敢言,所以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萧言庭眼色不自觉黯淡了几分,“如今听你一说,我倒觉得,与其等人垂怜,倒不如先学会如何爱自己。”
“时代局限,她有她的难处。”易晴柔同情不已。
萧言庭听罢,眉心微微一动,道:“为何我总觉得你有时说的话,我听不太明白?”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易晴柔凑到他耳边,道,“上回对你们说的,雍正的死期,是真的。”
“哦?”萧言庭将信将疑,“我还以为你只是故意想混淆视听,不让谢成钧继续胡搅蛮缠下去。难不成,你真能预测未来?”
“那是我的秘密。”易晴柔轻吐兰芳,淡淡的气息触摸着他的脸颊,拂得痒痒的。
难耐的不只是耳际,还有心里。
“我好像……快被你说服了。”萧言庭阖目靠着石壁冷静片刻,终究忍不住心动,侧过身来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前轻印下一个吻。
尽管心痒难耐,他仍旧不敢碰她的唇。
易晴柔嫣然一笑,眼底映出他的面容与天边的月,都一样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