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晚还过来?” 柳氏一见姚守宁这模样,又惊又怒又心疼,连忙让曹嬷嬷拿了帕子过来,又招呼逢春带冬葵去换身干净的衣裙,深怕两人风寒感冒了。 “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有些害怕。”姚守宁被柳氏拉住的时候,浑身直抖。 “想过来看看娘。” 柳氏听她这话,还以为她所说的‘害怕’,是指今日打雷罢了: “能有什么事发生?就打个雷,看把你吓的。” 姚守宁也冷,只觉得寒气入体,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 手脚冻得就像是要失去了知觉,不过她的脑子却转得很快,发现这会儿夜已经深了,柳氏却并没有换上寝衣,反倒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行装,连挽的发髻都拆散了,作男子打扮,像是要出门的架势。 “这么晚了,娘怎么还不睡?” 她问了一句,柳氏便别开了脸,但眉梢皱了皱: “我还不能睡。” “您要出门?”姚守宁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柳氏下意识的反驳: “当然不是。” “那您这……” 姚守宁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柳氏知道她是指自己出行的装束,便淡淡的道: “今夜打雷暴雨,我怕你姐姐那边有问题,所以随时都有可能会去看看她,换身衣裳,方便走动而已。” 她说完这话,又看了女儿一眼: “不然你以为这么大雨,我还要去哪儿呢?” 姚守宁犹豫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今夜风大雨大,过来的时候狂风将家中的一棵枣树都吹折了,雨水大得像是连成了线,家里不少地方已经积蓄水洼了。 不久之前神都才经历过半个月的大雨,几乎将城池都淹了,听说不远处的白陵水江河水泛滥,至今还有沿岸百姓受苦。 这几日下雨恐怕又使灾情反复,今晚这一场暴雨一下,整个神都明日恐怕出行都成困难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柳氏出门的机率自然是很小的,暴雨之下,有水患危机,再加上已经是夜半三更,雨大路黑,更不好走。 所以她虽然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裳,但姚守宁觉得她说这话说的让人无法反驳。 暴雨带来的影响不少,今晚气温又降了些,姚婉宁近来病情反复,柳氏向来很担忧大女儿的病情,此时说想要去照顾她,也是大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本该宽心才是,却不知为何,那股不妙的预感不减反增了。 “娘,我想娘陪我。” 她拉了柳氏的手撒娇: “今夜别出门了。” 曹嬷嬷听她说着这话,不由偷偷看了柳氏一眼,也帮腔说话: “对啊太太,今夜雨如此之大,干脆您也别出去了,留下来陪陪二小姐吧。” 柳氏抬头看她,神情有些欲言又止,曹嬷嬷不敢看她眼睛: “若大小姐不舒坦,清元、白玉总会来报的,到时再去也不迟。” “你们……”柳氏被两人一劝,有些着急,却见姚守宁一脸央求。 她向来懂事,知道家里有个病重的姐姐,虽说喜欢撒娇,却很少有过份的要求。 柳氏自来重视姚婉宁,忽略了这个女儿的时间多。 想到白天的时候温太太上门,话里行间也有想要定下温景随与姚守宁婚事的意思,柳氏的那颗心一下便软了许多。 以往柳氏总觉得这个女儿还小,留在她身边的时候多,她的心思便大部份放在长女身上,只担忧姚婉宁活不了多久,也想着将来若是姚婉宁身体照顾好了,与姚守宁相伴的时间未来多的是。 却哪知温太太昨日上门暗示可以将两家儿女婚事提上议程,柳氏才惊觉姚守宁眼见就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恐怕留也留不在她身边多久。 温太太此人又很重规矩,将来姚守宁要是嫁到温家,恐怕不如现在这样自由,母女二人又能相伴几时呢? 想到这里,柳氏眼睛都有些酸涩,叹了口气,态度妥协: “好吧。” 姚守宁见她答应,心中一颗大石落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的关键就在柳氏的身上,今夜她守着柳氏,只要没有意外发生,这场不妙的预感总会顺利渡过。 想到这里,她连忙就说道: “既然娘不出门了,今晚我留在您这里睡好了。” 外头雨大,过来的时候就十分不容易,这会儿外头狂风更急了,‘呼呼’作响,吹打在屋顶,像是鬼哭狼嚎似的,若再回去,恐怕更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