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斗笠的青衣男人似是很着急,跑得飞快,一路踩倒了不少枯草,终于跑至两人面前。 ‘呼、呼——’ 姚守宁听他喘息正常,却也没有放松警惕。 这个地方诡异非凡,眼前的人看似正常,但未必是真人,说不定是妖鬼邪怪变幻,用以引诱人上当的。 她小心翼翼的退到了陈太微的身边,这个危险的国师此时至少与她勉强算‘自己人’,至少暂时不会害她性命。 有了陈太微这个强大的武力庇护,姚守宁的胆气重新盛壮,大声问了一句: “你是谁呀?” 她对眼前的人有怀疑,因此力图做出凶狠之相,但喊完之后又想起柳氏平日教诲,连忙放低音量,乖乖喊了一声: “——大叔。” 从男人声音听来,年纪已经不轻,至少四十之数。 她没有注意到,她在先前问话之时,陈太微眼中浮出煞气,后见她补了一句,眼里的血光稍褪。 “嗳。” 那男人应答了一声,接着伸手一抹,将头顶斗笠推到了背后,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来。 他年约五旬,长了一张方正的脸,脸膛黑里透红,皮肤粗糙。 陈太微的手抖得更加激烈。 眼前的这个人的容貌勾起了他内心深处隐藏了七百年前的记忆,他想要张嘴,却似是身如化石,喉间哽咽。 男人长了一双浓粗的短眉,鼻梁有些塌,嘴唇略厚,眼尾、嘴角都有纹,这是因为他时常大笑的缘故。 艰难贫困的生活没有磨去他的善良与好脾性,这个七百年前早就故去的人,以令陈太微措不及防的姿态闯入他的眼里、心里。 空洞的胸腔开始跳动不停,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此时清晰的浮现在他的心中。 他怔立当场,一时之间脑海一片空白。 “你们这两个娃子。” 那男人一至近前,取脱了斗笠之后便皱起了眉,大声斥责: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敢随意乱闯呢?” 他出现得突然,本身出现在这诡异的地方就很可疑,此时再一脸责备,姚守宁便怔了一怔。 男人一见姚守宁脸上笑意一滞,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嘴唇抖了抖,不安的看了一眼陈太微,接着双手用力在衣摆处蹭了一下掌心里的汗,摆手道: “唉唉,女娃子别哭。” 他不哄还好,一说这话姚守宁倒真有些委屈。 “好孩子别哭,是老汉错啦。”他连忙道歉,对于自己骂哭了姚守宁有些不安的样子: “我,我只是情急之下,才说话大声,我错啦,别哭。” 这些时日以来,姚守宁天天与陈太微为伴,因为他的未了心愿而提心吊胆,一直积压了不少的负面情绪,此时突然遇到一个陌生人宽慰道歉,她顿时绷不住了,遂低头开始抹起了眼泪。 “唉唉——”老汉急得团团转。 天气炎热,不多大会儿功夫,他额头便见了汗,连忙取下挂在脖子上的斗笠用力给自己扇风。 扇了两下之后,见姚守宁小声的哭,连忙小心翼翼凑过去,拿着斗笠也替她扇风,结结巴巴的哄她: “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别哭了,回头处理了这里的事,老汉给你买糖人。” ‘噗嗤。’姚守宁破涕为笑:“我不要糖人,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六岁,早在明事理、读书启蒙之后,连柳氏都不可能拿这句话来哄她。 “笑了笑了。”老汉一见她笑,顿时也跟着咧开嘴。 他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这人看起来外表沧桑,但牙齿却维护得很好,只是略微有些不齐整。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此时的笑容,这一笑有些憨厚,一扫先前的严厉神情。 “哈哈哈。”老汉爽朗的大笑,手里举着的斗笠扇得更卖力了些:“热不热啊娃?我给你打扇。” 凉风徐徐吹来,缓解了姚守宁心中的焦虑。 不知为何,她从这老汉身上没有感应到危险,反倒颇感放松,觉得此人十分亲切,隐隐还有一种放下了心中大石的轻松之感。 真是奇怪!姚守宁皱了皱眉。 “不哭了就好,老汉也不是故意凶你的。” 他解释着,伸手想来拉姚守宁与陈太微二人:“实在是因为担忧你们出事。” 老汉这动作十分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