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真假。
所以裴柔之压根不想在这种高投入低产出的事上花费时间,当日直接让小毒蜂他们悄悄将人都放了,由着他们各自奔逃,扰乱追兵的视线。
说到底她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傅惊梅重点标明的镇北将军的心腹 —— 梁肃之。
可这个梁肃之的嘴比蚌壳还难撬开,双方只好僵持在那里。
“不承认就罢了,给他上些药,大夏天的别化脓了。” 裴柔之将孙杰送来的密信凑近蜡烛,看着它化为了灰烬,才转而问道,“今晚戏班子演的哪一出呢?”
谁也不愿意大热的天做看守,和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水里亮立马来了精神:“回夫人的话,是《偷吃人参果》。萼华娘子早早订了座,夫人可要去看看?”
“是场好戏呀!”裴柔之瞧了瞧外面的天色,也笑了:“有日子没往瓦子去了,看看也好。”
她话音未落,水里亮已经出去喊人套车。阿镜和阿影也忙了起来,又是端水给她重新梳洗,又是翻箱倒柜地找衣服。等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众人坐上车,一路来了瓦子。
史家班在京城彻底站稳了脚跟后,傅惊梅就由萼华出面,买下了这一处的瓦子。
如今萼华在皇帝那边风头正盛,京中都传她是天上掌管乐舞的神女下凡,无论是乐曲还是服饰,只要是她穿的她用的,都会立刻在京中刮起热潮。
在这样的风潮下,“南柯梦”自然也跟着一飞冲天。
店铺的私密性,昂贵的定价,有钱也买不到货的高傲态度,引来的或吹捧或谩骂,都变成“南柯梦”掠夺声望的养料。人们越是议论纷纷,就越在无形间将其与“身份”和“奢华”划上等号。
哪怕不少清流士人写文讽刺,或作诗痛骂,也改变不了店铺日进斗金的事实。贵妇小姐们前脚还在为自己没能买到东西而愤愤不平,后脚看到其他人都有,又继续回到了店铺砸钱。
一边骂一边买单,不过如此。
从前模仿萼华穿着的,多是些烟花之地的女子。可自从她那次以仙人之姿现身御街,又得了圣上亲自册封后,连京中贵女也开始偷偷学了起来。
比如今年夏天,京中最流行的不再是什么新款的纹样,也不是轻薄的纱花,而是那些流光溢彩的花钿。
花钿古已有之,从前的花钿都是用各色花纸做的,早已被追求新鲜的贵女们抛之脑后。
但萼华娘子的花钿却和从前那些笨重,简陋的花钿截然不同。用各色宝石、螺钿制成的花钿贴在她妖娆的容颜上,平添了不可逼视的神性。
萼华鲜少出门,如果不是被杏黄马车接进宫闱的话,大多时候都待在府内。除了能在“南柯梦”门口瞥见她惊鸿一现的倩影,公众唯有在这间她最喜欢的瓦子中,才能满足自己对于“祸水”的好奇心了。
有一个万众瞩目的萼华在前面顶雷,作为隐藏在萼华娘子背后的实际老板娘,裴柔之在瓦子里相当于隐形人,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关注。
她坐的地方既不是最贵的雅座,更不是视野最好的方位,恰恰相反,这个小小的雅间紧挨着舞台一侧,十分不起眼。
戏班子都是自家的,裴柔之来瓦子当然也不是为了看戏。
这个雅间还是傅惊梅给他们留的,为的就是方便观察台上的观众。瓦子虽是取乐的地方,有心人照样能看出不少正经事来,而裴柔之正是这样的有心人。
靠在半旧的胭脂色软枕上,她转了转手中的“千里镜”,转头对阿镜和阿影嗔笑道:“你们也安稳些吧,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