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虚洞微微皱眉,“你家主子?”
这个小太监他认得,是随堂太监鱼无服身边的跟班。
鱼无服这条野泥鳅,自从成了侍奉皇帝的随堂太监以后,就对朝廷党争不屑一顾,一直在小皇帝和太皇太后之间反复横跳,更是连朝中的亲友都不屑一顾,想来不与任何人为武。
这种关键时刻,那野泥鳅怎么还派人送信过来了?
张虚洞皱眉自己,耳边突然想起了张果的声音。
“是方家次子托公公送来的吧?”
“呈上来看看。”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把信笺递到了张果手上。
张果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笺看了一眼。
偌大的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巾帼不让须眉”
张虚洞凑上来审视着信纸上的字迹,赞叹道,“好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以巾帼为封号,既不会造成以地方城池册封引起的不满,也更能体现出女儿家的英雄本色。”
“所谓巾帼,是指女性头上的头巾和发饰,意思妇女的代称。”
“以具有女性色彩的巾帼二字进行册封,亦能体现出朝廷对这一次提拔女性为将领的重视,满足天下女性对此次封赦的期待。”
“依老夫看,以巾帼为封号,是上上之选……”
张虚洞话音未
落,一道极力反对的声音骤然响起。
“不可!”
“万万不可!”
只见杨烈脸色紧绷的走到人群中间,言辞犀利到,“帼,与国同音,巾帼将军,亦可读作惊国将军。”
“她阳春儿确实是女性在军伍之中的杰出代表,但要说其有经天纬地之才,与国齐肩之列,老夫绝不认可。”
杨烈猛地一挥袖,眼神阴鹫的向在场官员提醒道,“我杨家儿郎,也不是吃素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以巾帼二字为册封阳春儿的封号,这个想法并不是没有人提出过。
弘农杨氏历来都有拱卫京师的职责,但凡杨家后人,不管男女,从生下来会走路就开始习武练枪,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和杨家男性一样从军。
不说其他,杨烈的胞妹杨秀英,凭借在二十年前的京城保卫战中保护幼年小皇帝的功绩,就足以封侯。
礼部尚书杨烈在这次阳春儿封将过程中极力反对,是因为家族利益争斗和身为礼部尚书。不能让人打破数千年来礼法制度的职责所在。
但明眼人都知道,已经和弘农杨氏决裂的杨烈一脉,是比任何人都希望阳春儿能够成功得到封赦的。
论功劳,杨家女性之中,有不少人的功勋要比阳春儿还要
高出一筹。
一旦有了突破口,杨家女性便都有了封侯拜将的机会。
届时杨烈一脉从弘农杨氏中剥离出来而丧失的兵权,便可一一夺回。
巾帼,做为女性的代名词,也是杨烈势必会争取的东西。
所以在场的大部分官员在想封号的时候,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巾帼二字。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杨烈带着京城的杨氏族人和杨彪分裂了,仅凭其礼部尚书的位置,也能压倒在场的绝大多数人。
至于以张虚洞和张果为代表的张家,是不是要和这个新的京城杨家叫板,那就是他们俩家的事了。
所有人都极有默契的低下头,默默等待着好戏上演。
也不知过了多久。
僵硬的大堂里传来了一声叹息。
“哎……”
张果发出一道尝尝的叹息,自顾自的转过身向房门走去。
“老夫孤身一人,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在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上,留下个举世清白。”
“累了,争论不动了。”
“你们继续吧,老夫要回去歇息了……”
空中飘散着雪花,宫墙四周的火把将雪地上的红衣照亮,独自前行的身影显得极为刺眼。
眼看戍夜的禁军打开城门,张果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之际,一架大紫色撵车又
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看到撵车上雕龙刻凤的装饰,屋子里的众人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跑出门去。
不等撵车靠近,以五部尚书为首的一众官员已经盖在了雪地之中。
“臣等,参见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崔衍先人一步朝着身前的撵车叩拜下去。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近些天经常听到的那一句平身,而是走到他面前的一双貂毛绣花鞋。
一张印刷了凤凰图案的红色帖子,顺着绣花鞋落在了崔衍的眼前。
让崔衍再次受到惊吓的,是帖子上的那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