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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纪禾回家的时候特意经过了白石路。

入了夜,不正经的无名发廊已经开张,两扇玻璃门扉低矮泛黄,倒映出内里的靡靡灯色,一位披着大波浪、鼻梁上架了幅黑框眼镜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正对门口,用她袒露出来的半片白花花的胸脯,与脸上那种疲惫的妩媚、浓重的风尘气等候着客人的光临。

四周阒寂,她像苦守寒窑,又像身处一个纵情声色的噩梦里。

纪禾只侧眸瞧了一眼,便低下头匆匆离去。

纪禾正式开始在好时光上班,轮班制,早班为中午12点到晚上10点,晚班则是下午4点到凌晨2点。早班当然更轻松,没多少人会选择在大白天来唱歌,除去一些贪便宜又爱玩的中学生,和一些嫌晚上吵没精力折腾的大爷大婶。

每班次10个小时,不算短了,工作忙碌劳累,身体所需的休息也就要更多。但纪禾是个狠人,依旧见缝插针争分夺秒地赚钱。

她会在大清早上推个小板车出去卖粥,茅根粥及第粥之类的,囊括一些简单易做的小点心。于她自己而言这其实算不上什么艰难困苦,毕竟粥是陈祈年熬的,小点心也是他笨手笨脚弄出来的,他准备完就得去上学,纪禾不过拉出去卖而已。

到了晚班,下午的时间充裕些,她又批发了一堆发圈发卡首饰,跑到那个老杨点心店所在的大市场里贩卖,可惜她没什么正儿八经的经营许可证,三番五次被市场管理员轰出大楼后,她只好打游击,一路向熙熙攘攘的行人兜售。

这种地下游击战的模式为她增添收入之余,也带给她一些小小的麻烦。有几次警察当街逮住她盘问,她小小年纪的不上学,每天走街串巷躲闪晃荡,十分有理由怀疑她是在贩/毒。

直到警察将她的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只看到一堆花花绿绿的小女生用的发卡首饰,她贩/毒的嫌疑这才被打消。

纪禾成了拼命三郎,绞尽脑汁赚钱的同时,又勒紧裤腰带省钱。

她炒菜不放油,淘米得掰着颗粒数,豆腐掉地上还要吹吹灰尘继续吃。一条牙膏历经重重挤压,扁得像层薄薄锡纸,洗发精和香皂之类的更是,往往得灌水混匀了使上几回合,再开膛剖肚刮干净了才舍得扔。

马飞飞都没眼看,吐槽她说是大逃荒的,他奶都没她这么会过日子。

纪禾一本正经地答曰:“君子以俭德辟难。”

马飞飞就无话可说了。

她在吃穿用度的节俭还体现在跟人杀价上,就像她在做小商品生意时据理力争只为多赚几毛钱一样。

她去买果蔬,每每结算时都要把人家的秤翻过来瞧两眼确定没有吸铁石后才放上秤,她能为了一包打折的临期商品跟人抢得头破血流,她讲起价来昏天暗地满舌生花,一张嘴杀得商贩们片甲不留,别人去零头,她是去大头。

久而久之,纪禾威名远扬,直叫人闻风丧胆,菜市场里的商贩提到她个个面如土色,好似她的光顾是黑白无常前来索命。

生活上的拮据,纪禾早已习惯,不过是比郭润娣和陈永财还在世时更加捉襟见肘了些而已。工作时四周潜伏着的、类似于鹰视狼顾的威胁才是真正令她头疼的点。

诚如谭文彪所言,她年纪尚轻,长着张白净小脸,太容易被欺负。哪怕她不是什么专职的陪酒佳丽,也总少不了被那些或是大腹便便或是满脸淫/邪的男人占便宜。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立处于一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不夜城里,清清白白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纪禾明白这个道理,应下这份工作之前也做好了准备,觉得只要不会危及自身安全,那偶尔动手动脚之类的揩油她也能忍受。

但设想和现实是存在一定差距的,设想中她以为这类的状况会发生得很少,毕竟KTV里到处都是丰乳肥臀的莺莺燕燕,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放在眼里?

事实证明,世上就没有多少正常的男人,踏进这种娱乐场所的更是少之又少。按照某位佳丽阴阳怪气的话来说就是,拿机关枪扫射三天三夜也打不中一个正常男人。

现实中她看到那一张张酒槽鼻又满是褶子的脸就犯恶心,被粗短肥厚的手掌摸一把就浑身难受。有一次她被一个男人从背后袭胸,回到家险些没把心口一层皮搓下来。

这种无时不刻环绕着的压迫感让人窒息,纪禾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拉到大街上游行,四周都是不怀好意的打量与戏谑的嘘声,偏生她还不能反抗。

纪禾想到这儿,腰际便贴上来一只手,花里胡哨的台湾腔在耳边响起:“苗苗,去一趟A3包厢喔,客人点名要你跟房,认识的朋友还是什么啊?”

闻言,纪禾侧眸,是KTV的经理,姓毛,台湾人,平时大家恭恭敬敬地尊称他为毛经理,私底下都叫他老毛子、老色鬼。

老毛子的色是藏在平易近人的和蔼面容里的,他十分好说话,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手脚却不干不净,时常神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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