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耳朵,把皇位让给其他人,甘心做一个贤妻良母,说不定别人还要赞我一句贤德。” 松开五指,发钗从她的指腹处滚落,露出她手心杂乱刺眼的红痕。这些痕迹消失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淡得瞧不见了,只余下残留在她身体里的疼痛。 她忽地抬眼定定地看向他,“可是莫璟之,我不愿意。” “因为我知道那是错的。” 她凝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我很痛苦,并且我也知道这份痛苦的来源,是因为我没有权力。” 没有权力,所以上辈子的她只能像个牲口一样被人压榨;没有权力,所以这个世界里的原主才会绝望到舍弃生命。 她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一生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为了活下去,活得得体一点,我曾经放弃过很多东西,兴趣、追求、梦想,就为了活得好一点,自己把自己变成了行尸走肉,为了活得像个人,却把自己变得不成人样。” 两辈子、两个人的记忆在她眼前不断交错扭曲,纠缠成一团狼狈不堪的乱墟。 萧怀瑾忽地悲从中来。 她有时候真的很恨,恨像天堑一般,她永远也跨越不了的阶级差异;恨消磨她所有热情与精力的所谓世俗交际;恨裹挟着她,逼着她不得不往前走的社会洪流。 更恨竭尽全力,筋疲力尽,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东西是很奢侈的,当我是一个女人的时候,这些东西就会变得更加奢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属于我的天空,离开了这里,也不过是进了一座更大的牢笼。” 她满目苍凉,哑声道:“我不愿我这一生只能做被人主宰的羔羊;我不愿再低声下气,委屈求全;所以我下定决心,属于我的权利,能被我真切握在手中的权力,我绝对不要放手,我要好好利用它,我要用它来达成我的愿望,谁来和我抢,谁就是我的敌人。” 这幅身体原本的主人是没有退路吗? 不是的,只是因为她和自己一样,不肯妥协,却又无可奈何。 憋着一股劲一般咬住牙根,她猛得攥指成拳,“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我的眼前,我怎么可能不去争?” 莫璟之看到她逐渐沁红的眼圈,听着她愈发阴狠的声音,不禁担心地朝她的方向微微靠过去,似是想要安抚她。 “……陛下?” 她却在他靠近时骤然望回去,直视进他的眼:“莫璟之,我有时也会害怕,我甚至不敢设想,万一我失败了,万一我永远也无法将皇权握在自己手上,万一我这一辈子,注定逃不出别人的掌控,到那个时候,我会麻木吗?我会妥协吗?” “那我,那我……” 那她宁可不要这重来一次的生命。 说到最后,萧怀瑾几乎失语,她两生以来,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自己的内心,一时间,所有压抑着的情绪奔涌而来,她克制不住眼中泪意,只能胡乱地抹去。 她略有哽咽,但还是强迫自己咽下所有苦闷,深深呼了几口气,才尽可能平静道:“抱歉,我本来没想说这么多的。” 莫璟之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落泪,可此刻却远比上一次更让他揪心。 他是她的皇后,他就在她的身边,怎么会看不到她的努力和辛苦。他知道她不喜皇宫生活,厌恶阴谋诡计,知道她如履薄冰的处境,他更知道,她在认真地做一个好皇帝。 最初接到薛家来信时,他也曾一度想过,既然她同样不喜宫廷生活,那也许按照原本的计划让薛珩羽称帝,由他来帮她逃离这禁锢她的牢笼才是正确的。 可是后来,愈是看她为朝政费心费力,他就愈觉得,不可以让她的付出付之东流。 他不能替她做选择。 所以他烧掉了薛珩羽寄给他的信件。 这是他对自己做出的选择。 “怀瑾。”这是他第二次唤她的名字。 坐到她身侧,莫璟之用帕子轻柔地为她拭泪,宛如中秋那晚一般,只是这一次,萧怀瑾选择了避开。 “我真傻,肤浅、自负、傲慢。”颓然收回落空了的手,他俯下头颅叹道:“坐井观天,还自鸣得意。最终一事无成,还害人害己。” “所以请您责罚我吧。”他的语气和姿态几乎称得上虔诚,“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去祈求您的原谅。” “朕已说了不怪你,”萧怀瑾盯着他头顶发旋,“还是说,你要替你祖父,和薛家求情吗?” 莫璟之面含愧色,低头摩挲着帕子上的湿意,叹息道:“臣哪里还有脸面做这种事。” “朕不会饶他们的,不仅是朕,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