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远赴帕尼兰泽,却没有提前告诉西里克纳,而在那之后西里克纳也尝试寄出过许多信件,却从来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
忽然某一天,西里克纳意识到一件事,他曾经崇拜过也向往过的那个人根本没有把这一切当回事,只有他自己信以为真,又耿耿于怀。
尽管西里克纳一次都没有在别人面前表露,但心里已经将其视作为一种“背叛”。
再后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父王的命令。没人有敢违抗伟大的卢迪拉王的命令,哪怕是卡洛瑟也不例外。西里克纳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毫无道理的王命,一次次夺走他的自由,到后来竟然还夺走了他的崇拜。
出生即是尊贵身份,生活却过得并不愉快,他无法随心所欲地表达情意,也无法自由自在地选择喜好,这就是王子的悲哀。
听闻卡洛瑟时隔十年后即将凯旋归来的消息后,西里克纳内心深处的叛逆之魂又熊熊燃烧起来了。好啊,回来以后就是物是人非了,他也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再次站到卡洛瑟面前问上一句好。虽然卡洛瑟依旧唯王命是从,但别忘了,他西里克纳也是王族的一份子,他倒要看看这十年能把那家伙变成什么样。
果然不出所料,只要是卢迪拉的命令,卡洛瑟就会全盘接受,从那可笑又无趣的赐婚就能窥出一二,至此,记忆中仅剩的一丁点崇拜感都消磨殆尽。
可现在这算什么。明明无条件接受了卢迪拉王的命令,却要跑过来反复向他确认可行性,确认了又如何,仍是无法改变任何事。
能否与别人建立绝对信任,这种事他根本不想思考了。现在卡洛瑟又三番五次跑过来动摇他,怎么不算过分。
“西里克纳,就算你对我有不满,也请暂时放一放。如果你真的在暗中调查神迹宫,也会对我的发现感兴趣。”
“这算哪门子敏锐啊,套我的话还差不多!”西里克纳再也忍不住了,“好了好了好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骄傲的王子终于肯直面这个话题,这也间接证明,西里克纳确实再暗中谋划什么。
“回到最初的问题,你对圪亚顿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
“还能到什么程度,这世界上最难了解透彻的就是人心。”西里克纳一下子站起来,与卡洛瑟平视而立,“我早就接受人心易变的事实,哪怕是曾经信任的人。”
他话中带刺,但卡洛瑟不介意,这家伙越是闹脾气,越证明他本性未变,既然说到“信任”,那就以此入手。
“我不认为,你现在对我的不满完全出自于赐婚之事。西里克纳,你从来不是眼界低的人,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就知道,你的内心有足以支撑起这个身份的力量。”
“开什么玩笑,突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西里克纳抱怨,“这种身不由己的人生,你以为我愿意啊。”
“何必说这种话,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每个人都在经历着。‘虽然身不由己,但还是想坚持下去,这样才不算输’,十岁时对我说出这种话的你现在是认输了吗。在我看来,你讨厌的根本不是什么身份,而是无能为力的自己吧。”
“提什么过去,真没意思。”西里克纳在他面前弱了气势,“你不是想知道圪亚顿的事情吗,没错,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
“你该不会认为,我只认识你一个厉害角色吧。我和圪亚顿也认识有五年了,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理所当然的认识。你应该知道,我在王宫里待不住,去过的地方也不少,随便换个装扮、变个身份琉就能认识许多人。巧了,圪亚顿正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我不知道他是索琉图家的人,多管闲事帮忙解了围,就莫名奇妙被他缠上了。这家伙总絮絮叨叨的,接触了几次,发觉人还不错,勉强成了朋友,总之他给我的印象是聪明的书呆子。之后,我们断断续续也见过面,圪亚顿不知道我的身份,拿我当朋友相处,直到他进了神迹宫。”
“随后,你发现了奇怪之处。”卡洛瑟提了句。
“是的。最开始他认出我来了,我也挺高兴。”西里克纳笑了声,“我本来就不愿与人深交,难得遇到个顺眼的当然会在意,但渐渐却发现不对劲了。”
卡洛瑟多少猜到了什么,听他继续说下去。
“是感觉不对。明明是同一张脸,可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就是感觉不对。他不再是我当初认识的圪亚顿,变得奇怪又陌生。而且,他似乎比想象中更了解我,时常让我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你有那种感觉也是正常的。”卡洛瑟有必要让他明白一件事,“因为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圪亚顿。”
“呵,所以说人是会变的。”西里克纳坐了回去,懒洋洋道,“选圪亚顿作为医官代表是权衡之计,目前看来并未不妥。”
卡洛瑟本想解释清楚圪亚顿身上的秘密,可眼下这句话又引起他的兴趣,“目前并未不妥”的另一层意思或许是“稍后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