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锡一早就知道黎里不是省油的灯。从她刚来帝都, 便有胆怀疑楚侯插手内宫,三言两语将吴琰哄得不分敌我起,赵锡就隐隐意识到他这个妹妹, 绝非善类。 起初时她还会顾忌着他兄长的身份,顾忌着尊卑有序, 行事说话虽无章法,好歹却也没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可如今她却好像变了。自她从第七星域回来后,她不仅越发对他不尊敬,更是还敢在皇帝面前诋毁他了。不仅如此, 这家伙在议会中也渐渐大了胆子, 不止一次驳回他的意见——若不是她连楚檀的议题一样驳, 赵锡大概就不会认为她是坏了脑子, 而是如同韩涯所言, 心怀不轨, 想要争储了。 “从皇女过往的行径看,她绝不是妄为孤勇之徒。她既然敢公开与殿下政见不合, 估计便是做了要与殿下不死不休的准备。”韩涯与赵锡想得截然不同, 他总是喜欢将事情想的更坏一些。 “皇女毕竟同样拥有继承权。在帝国的历史上, 双继承权的出现,总是会伴随着流血。”他这话说的已经有些僭越了,却仍是低声说出了口,“殿下最好早做准备。” 赵锡这些天来被议会的事情烦的要命。 他从不知道内阁有这么多需要议会决断的议题。二十多年前第四星域发生叛乱时, 内阁也上报了这么多后续亟需处理的议题吗?不过只是场不成气候的革命军叛乱罢了, 哪儿来那么多琐事。 第七星域修复的计划也好, 进一步加强宣传教育筛查也罢, 都是些能够牵扯掉人大半精力的东西。 偏偏这些赵锡还不能不管。楚檀如今与黎里沆瀣一气, 这些项目大多牵扯帝国财政与军方, 其中牵扯利益颇多,若是他将这些事情拱手让出,未免会令追随他的贵族感到不满。为了对抗楚檀,他不得不困在议会之中,甚至碍于皇帝的怒意,无法去见见可怜的、好不容易回到家的赵真。 没错,赵真安全回到了帝都算是赵锡这些日子以来唯一听到的好消息。 他对吴琰还是有些信任,知道对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欺骗自己(虽然吴琰说的支支吾吾)——黎里在第七星域找到了赵真,并将她安全送回了家。 比起议会与黎里,赵锡显然要更关心自己的妹妹。 他掠过了韩涯略带危险的发言,只是问:“你去见过小真了吗?她被绑架这么久,好不容易被寻回来,身心还好吗?” 韩涯等了半天,只等到赵锡这样一句问话不由梗住。 赵锡对赵真的感情韩涯一清二楚,在黎里未曾出现之前,韩涯并不觉得这份感情是多大的麻烦——总归皇帝对赵真仍存在感情,而赵真的联邦身份,若是利用得当也是赵锡在处理联邦事宜上的助力。 但是如今韩涯不这么想了,黎里的出现让一切的“理所当然”都变成了“不恰当”。虽然赵锡一直不愿意承认,可在韩涯看来,黎里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赵锡的处境,她与众人猜想中截然不同的个性能力,成为了改变棋盘格局的关键一子。 就比如赵真的存在——皇帝有了心爱的亲生女儿,又能再分多少给予养女呢? 至于她能在联邦问题上带来的利益那边显得更加微妙。利益的前提是能够享受利益的身份,如今继承权都不是唯一了,最后她所带来的利益是由谁来享受,也变得晦暗不明了起来。 若要韩涯来说,赵真这位公主如今存在的必要性几近乎无,考虑到赵锡对她过深的感情,韩涯甚至私心里希望这位公主即刻消失。 当然,这样的心里话可不能同赵锡说。 韩涯了解自己的主君,他在赵真的事情上从无理智可言。若是让赵锡知道自己想要处理掉赵真,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先处理掉自己。 韩涯听完赵锡的问话,略微顿了一瞬,方才回答说:“我询问了吴琰,也从侍女处打探了郡主的情况,郡主身心健康,并未受到伤害,殿下大可放心。” 赵锡叹气:“我怎么可能放心。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如今走失了,好不容易方才被第三军区巡逻军找到送回,这一路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难委屈,我还不能陪在她身边——” 赵锡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思索片刻,问韩涯:“第七星域的善后还需要多久?关于它的议题,简直多到不太正常。” 韩涯也感觉到这点。 他听到赵锡这么问,顺手便将自己查到的资料递了过去。韩涯说:“正如殿下所说,这确实不太正常。” “我去调阅了当年第四星域的善后,第四星域的叛乱无论从规模还是损害,都远超过第七星域的叛乱。但是当年处理第四星域的问题,星海议会不过只用了两天。” 韩涯目光微闪:“当时陛下刚刚登基,吴秦将军仍是武侯,事项是由他与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