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 魏广德轻声念出《楚辞-远游篇》中那句,屋里的举子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只是众人都没接话。 其实,这会儿不少人或许也在想着那首《登幽州台歌》吧。 那队人已经吹吹打打走远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家会馆送喜报,讨喜钱。 这一刻,魏广德感觉似乎外面的人都很喜庆,唯有屋里人,气氛很是压抑,如同这气温一样。 虽然马上进入三月,北京的天气总算开始转暖,可是依旧寒冷,更何况现在其实还是在晚上。 这些报喜的也是不容易,这么冷的天气去送喜报。 钱,赚的都不容易。 “上两届我们九江府考上了几个?” 魏广德身体侧向一边的朱世隆,压低声音让尽量少的人听到,毕竟还是有点让人丧气的。 “三十二年九江府一个都没有。” 朱世隆轻声叹气道,“二十九年.......” 朱世隆说道这里不由一下子停顿住了,有点不确定的看向夏可范那边。 他那会儿还不是举人,自然没有上京赶考,不知道当年的情况很正常。 就算进士消息到了九江府,那会儿怕也在家用功读书,反正在朱世隆印象里,好像没有这一茬。 “嘉靖二十九年庚戌科,我们九江也没人上榜。” 夏可范低沉的声调响起,传进魏广德的耳中。 特么的,谁说江西科举牛叉,都特么是那几个府的事儿,其他府就没见到几个上榜的。 九江府有白鹿洞书院,按理来说成绩不会很差,可是现在白鹿洞书院偏偏主讲心学。 也不是说朝廷不录心学门人,但是显然大部分九江府学子少有去白鹿洞书院进学的,魏广德也只是在白鹿洞书院读了三个月,看了书院的藏书和一些文章就离开了。 不多时的功夫,就是七八队报喜队伍过来又离开,可是进九江会馆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这会儿,屋里举人们逐渐有些意兴阑珊,就连那边两桌的商人也有点沮丧,想来是想起前两次的会试,九江府也是没有贡士出现。 没有贡士,自然就没有进士,也就没人当官了,害得他们连准备好的礼物也送不出去。 倒不是他们钱多了没地方花去,实在是他们太需要有老乡照应了。 就算平时举办个宴席啥的,都请不到什么官面上的朋友,只能找周边府县的官员充场,更别说真遇到棘手的事儿,需要官场中人帮衬。 外人都只说江西如何,却少有人去关注,九江府在北京就没几个官员,位极人臣的那几位,没一个是九江的,不是分宜就是吉安。 对此,没什么好说的,魏广德只能撇撇嘴。 不多时,又有报喜队伍吹吹打打过来,随着喜庆乐曲声渐大。说明这队报喜的队伍正朝这里走来。 不过到这会儿,九江会馆里的人因为前面几次升起希望又失去希望,到是没人再转头看向大门口,或许之前魏广德和朱世隆、夏可范他们的对话才是最致命。 不过说来也怪,你越不关心,这吹打之声却愈发大起来,不多时锣鼓唢呐声已经到了大门外。 这个时候屋里已经有人转头看了过去,虽然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是随即这些人眼睛就猛然瞪大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那是几个穿着红衣的报子到了门口,抬腿进门了。 喜报是送这里的,送九江府的,时隔几年了,九江府貌似终于又开胡了。 听到唢呐之声进了屋,屋里所有的人都激动起来了,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果然,进屋来的几个人后面几个依旧卖力的吹着唢呐,敲着手中的锣鼓,站在前面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份大红喜报。 当然,这都是他们得到在贡院里面办差的人送出来的信息,在公园大门外临时填写的,可不是贡院里面写好送出来的。 但是需要说明的是,大明自建朝之始起,就从来没有发生过假冒科举喜报的事儿,这样的事儿要是真的发生了,怕不是骇人听闻那么简单,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羞辱读书人的斯文。 所以,看到报子满脸堆笑进屋,屋里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来骗喜钱的,这行的职业操守还是很不错。 那手里拿着喜报的人,也没想要弄清楚喜报上人名到底是哪一位,直接打开手中的喜报开始念起来,样子似模似样,就好像是乡试衙门里派出来报喜的一样。 “嘉靖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