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李掌柜手下的那群客商,坐在后院的石凳上喝着稀粥,小声的说着话,全然不知,他们的对话被陆煊听了个一清二楚。 难怪昨夜那姓李的会好心叫上自己一起出去卖东西。 陆煊心中并不惊讶,有了杨家父子的前车之鉴,他早就学会了,不再相信任何人,因此对于这支商队同样是始终保持着戒备的。 喝着稀粥的客商们,忽然瞧见了从客栈外面走回来的李掌柜,连忙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掌柜的,昨晚可是雄风大振啊?” “哼,你这泥腿子,问这么多作甚?”李掌柜扫了那人一眼,自顾自地坐在了众人为他让开的石凳上。 其余人相互对视一眼,便有与李掌柜比较亲近的汉子,打了一碗浓粥端到了李掌柜的面前:“掌柜的,那小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莫不是给不起银钱,背留了下来?” 李掌柜喝了一口米粥,觉得身子有了几分暖意,又扫视了一圈后院,见都是自己人,便冷笑道:“昨夜有几个多嘴的,给他讲了那玲珑船上的事情,估摸着他是没那么多银钱,我在船上也没寻见他。” 听闻此言,众人眼中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旋即又有人抖起了机灵:“咱们可是按正常价位收的他们路钱,这赚的不多啊。” 其余人急忙附合:“是,是,确实如此。” “哦?”李掌柜放下稀粥,笑问道:“你是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咳咳。”那人挠了挠后脑勺,将声音压的更低了:“依咱看啊,跟着咱们的那女的,虽说是满头的白发,有些病态,可这睢城不是有官人就好这一口吗?咱们晚上给他们的饭菜里弄点东西,这.....还不是任咱们摆布吗?” “呵呵,你小子想得倒是不错。” 可下一刻,李掌柜的话锋一转,猛地将桌子上的热粥倒在了那人脸上:“你小子想要自寻死路,莫要带上老子。” 李掌柜的动作不快,可那人根本就不敢躲,甚至不敢去擦脸上的热粥,只是连忙跪在了地上,口称自己有罪。 李掌柜又看了看其它面面相觑的商客,冷声道:“你们难道看不出来,这一伙子人根本就不是咱们大晋本地人,与咱们北方相邻的可就是有穷国了,能够从那地方出来的你觉得会是等闲之辈?老子昨晚本来是想着他若有钱,咱们便冒险干他一票,他若是没钱,正好让玲珑船上的人废了他,到时候也是任由咱们炮制,可如今他既没钱,又没试探出底细,为了一个女人,便去招惹一个道士,你们活腻歪了不是?” “对对。”这些商客哪里还敢反驳,七嘴八舌的说道:“李掌柜说得对,这买卖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何老二,你呀,就是想钱想疯了。” “送他们一路,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听着商客们附和的话语,李掌柜整理了一下衣衫,长叹道:“咱们商队不管是在乱世,还是现在的太平盛世,为何能够长盛不衰?为何能够是始终做这笔买卖?凭的就是一个稳当头,狠字当尾,若不是有八成以上把握的事情,那怕是吃点亏,又能如何。” 李掌柜的这一番,再度使得这些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客商连声称是,不敢有丝毫的忤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躲藏在暗处的陆煊,从门口走进了后院,还未走至跟前,便高声喊道:“李掌柜咱们何时起程啊?” 正在商量事情的众人,突然听到陆煊的声音,神情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李掌柜更是起身,脸上浮现出了那招牌式的笑容:“哎呀,小兄弟,你咋个起这么早?“ ”我也是刚刚才下楼,这不是肚子饿了吗?”陆煊看了眼那满脸米粥的客商,佯装惊讶:“这位兄弟怎么....” “害,手下人不懂事,让小兄弟见笑了。”李掌柜恶狠狠的看了那人一眼,又冲陆煊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咱们今天怕还是不能离开睢城呢。” “这是为何?”陆煊微微皱了皱眉。 李掌柜解释道:“小兄弟,咱们客商就是干的买卖这一套,既然来了睢城,自然是要买些东西回去卖的,昨晚不过是置办了些路上用的罢了,等今天把物件儿卖齐,咱们明天就离开睢城,正好小兄弟也可以带着你那弟弟妹妹逛一逛睢城嘛。” “如此也好。”陆煊点了点头:“那我便先回去再补个回笼觉了。” 看着陆煊离去的背影,李掌柜的脸色越发的狠厉,而他不知道的是陆煊同样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