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一蒙面人从誉王府疾驰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本册子扔至王府门口,待守门的侍卫反应过来,那人早已无影无踪。
侍卫不敢耽搁,急忙将册子呈上并道明原委。
慕容景行接过,待翻阅几页后,不由面容一肃,苏蓁见他神色有变,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他将册子给她:“是齐王与交往过密之人的财物往来明细,以及其朝野内外的诸多党羽名单。”
苏蓁接过一看,果真是慕容景辰那厮干的龌龊事,何时何地与何人牵涉多少财物一一对应,记载得十分详细。
她凝眉思索:“送这东西来的会是什么人,又出于什目的?”
“东宫之位悬而未决,恐怕是有人想让我与齐王鹬蚌相争,他好坐收渔利。”
苏蓁想了想:“你是指晋王?”
慕容景行不置可否:“如今能一争长短的只有晋王,齐王与秦王……”
一听秦王,苏蓁有些激动,忙道:“绝无可能是小九,且不说他如今远在边关,就以他的人品来说也定不会做此事,何况你还是他最崇敬的四哥!”
慕容景行低头饮茶,借以掩饰自己忍不住外露的情绪。
孙淳风见此,只觉不得不发言:“子衡并未说是秦王,王妃何必如此着急为秦王辩护,何况人心易变,事无绝对,王妃怎么能这般肯定此事非秦王所为?”他将“绝对”二字咬得很重。
苏蓁猛然自觉失言,又犯了凭主观判断的毛病,但一想到慕容景升亦有嫌疑便觉难以接受,不管别人如何面目全非,她只希望慕容景升永远是当年那个明朗恣意的少年……
“先生说得有理,是我糊涂了。”
慕容景行见不得她自责的模样,忙握住她的手腕:“九弟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想来应不会是他所为,倒是我拖累你卷入这些朝堂纷争之中……”
苏蓁伸手堵住他的唇:“你将我看做什么人了,只可共富贵,不能同甘苦么?”
瞧这二人眉目传情,孙淳风自觉腾出空间,悄然出了书房,在外头等候。
慕容景行握住唇上的手:“你明知我并非此意……”
她故意板着脸:“王爷再说什么拖累我可要生气了!”想了想又道:“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慕容景行眸色一沉:“先静观其变,过几日请晋王过府一叙。”
“你想探他的口风?”
见他点头,苏蓁又道:“若慕后主使是他,又该如何?”
慕容景行欲言又止,几番犹豫才答非所问:“生于皇家,没有谁能真正的独善其身,不过都在淤泥中挣扎罢了,若我并非是你心中的模样,你会如何?”
苏蓁自是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却故意逗他:“你以为在我心中你是何模样?超然物外,境界高远?”
见他不搭话,温柔地将他的脸抬起来接着道:“你又不是我,怎知在我心里你是个什么样子,只要俯仰无愧天地,无论你如何取舍,我都支持你。”
慕容景行不禁眼眶泛红,苏蓁心中柔软,伸手抚过他的眼尾。
三日后,慕容景行在书房中备好棋盘,自慕容景桓进入誉王府,一个时辰后方才离开。
苏蓁推开书房的门,见慕容景行立于窗边,桌上的棋局并未分出胜负,双方皆是对弈高手,却都有所保留。
走到他身边,见他面色苍白,伸手握住他的手,果然冰凉一片!
慕容景行回握她的手:“他欲借刀杀人,不料这刀又递回他手上。”
“如今晋王骑虎难下,明日朝堂上该热闹了。”苏蓁想了下又道:“晋王若无一击必胜的把握,恐怕也不会轻易出手,若他手上有足够的证据,齐王这次应是翻不了身了。”
他抬首仰望苍穹:“且看明日吧。”父子情薄,兄弟相争,这是皇室中人的悲哀!
建平五十一年春,由工部侍郎胡闫平弹劾户部尚书崔淮私吞江南水灾赈济粮款为始,随后引出五十年的科考舞弊案等诸多罪状。宣帝震怒,下令严查,随着证据一一呈上,众多官员落马,崔家父子入狱,齐王被削去爵位,幽禁于府。
从齐王被查到失势,不过短短一月光景,朝中的局势就变了,之前依附齐王之流几乎全数落网,其他人也不得不重新审时度势,谨小慎微,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身处边关的慕容景升接到京师传来的消息时,一切已尘埃落定,此番借晋王之机,一举搬到了齐王,往后便又少了一个对手。
周少琮找到慕容景升时,见他于城楼上迎风而立,纵然登高望远,俯瞰山河,但高处不胜寒,那身影透着萧索孤寂。
周少琮走到他身边,直奔主题:“殿下,我们在魏军中所布的局已见成效。”
慕容景升微勾嘴角:“楚沛临沉稳,傅思朝激进,一山不容二虎,他二人一旦生出嫌隙,于我们便是最好的机会。西魏这些年国力虽日渐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