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十一点三十五分。
尤其是因为彭路北，所以格外注意得到彭白蜡黄肌瘦的，中午打饭给小姑娘多加了点菜。清油煮白菜，外加稀到不能再稀的白米汤，偏偏学生们一张张蜡黄的脸蛋吃的津津有味，眼睛亮闪闪的。林盐培现在想起来是说不出的难受，总算知道操场为何种了一圈的小白菜。
她吃了一天这样的饭，实在吃不下，准备去宿舍拿个面包片，再喝点茶水将就一下。
张阿姨正在她的桌子前面捣鼓她的化妆品，林盐培走路本就轻，她又及其认真。
“阿姨，这是卸妆油，你现在用不到。”
张阿姨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卸妆油也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林盐培脸色不太好看，绷着脸把它捡起来，地下是土地，卸妆油还好只是瓶口摔倒了些。
张阿姨：“这小玩意不值钱吧。”
林盐培没理她，坐下去用湿巾擦拭，张阿姨像根年久失修的木桩就怵在她身后。过了会儿，那双又宽又肥的眼睛变得拧巴晃动着肥大的身子走了，嘴里还嘟囔着林盐培听不懂的话，林盐培知道那肯定不是一句好话。
她想，人和人不一样，明天搬出去就好了。
桌子被张阿姨捣鼓的很乱，眼线笔也不知掉在哪里了。林盐火气又上来，她深深吸了口气，泡了些花茶喝，色彩极淡，香味却很浓。
她正喝着一口茶看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张阿姨，你喝什么呢？那么香？”伴随着一个清脆甜甜的声音响起，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她踏进门的那个瞬间有些迟疑，问：“你是谁？”
林盐培站起来，伸出手对她笑：“你好，我是新来梨山支教的，我叫林盐培。”
女生也伸出手嘴角弯弯：“你好，我叫竺澄。”
“你刚才在喝什么，好香啊。”
林盐培：“一种花茶，我给你拿一包，里面有好几袋，美容养颜的。”
竺澄结接过去，笑得又糯又甜，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谢谢你，下节我有课，就先走了。林老师我加你的微信吧。”
林盐培迟疑了下，她本不喜欢加刚认识的人，看着竺澄清亮的眼睛，随即温婉笑笑：“好啊。”
下午林盐培也有节课，她定了闹钟把手机放到一旁接着又看了会书。
闹钟响得时候，她动作干脆，很快把行李收拾好了。林盐培把上午的试卷发下来，着重点名了上午考试不老实的几个学生，其中包括睡觉的彭白。
林盐培发现他们的拼音是弱点，可能声母韵母都搞不懂。其次是作文，有的甚至不这。来这里以前她以为山区的穷学生都是刻苦学习，没钱上学的，现在她的看法却有些不同了。
林盐培是一道题细细的讲题，几乎是每讲一道，都要说：“认真听了没，听懂了没？我要抽你们当中的一位重复我刚才讲得题啦。”
试卷四面，她讲了一面半就下课了。
林盐培要把行李搬到彭路北家，她给他打电话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彭白。可怜的小姑娘知道自己今天在漂亮老师面前表现不好，紧张的躲避林盐培的眼神。
“你好，我是林盐培。”
“知道，东西收拾齐了？”
“嗯。是这样的，彭先生，我不知道你家的路能来接我吗？”她由于不好意思，声音很轻。
“房租费，水电费和问路费。”
林盐培的拘谨在他说这句话时消失的一干二净，“行，你记好。”
“上次的那个小卖部，顺着学校往北走，走到尽头在往北拐在往西拐，一个分岔路往右。”
林盐培：“您慢点说，我画下来。”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朗朗上口：“往北尽头再往北路口往西，分岔路往右。”
“谢谢。”
彭路北嘎吱一声挂掉电话。他冷冰的脸心里吐槽：彭先生，您来接我，我不知道路。
又蠢又矫情。
残阳西垂，细月飘起。
林盐培立马丢下行李箱，蹲着找角度拍下黄昏的一幕。
彭路北心里想：这鬼地方有什么值得记录下来的。
是夜。大山陷入沉默。
只有光秃秃的树枝有几只瘦的干瘪瘪的乌鸦不要命的嚯嚯不停。天边是隐晦惨淡的黑，偶尔从屋顶飘出几缕白烟，飞到天空颜色也看不见了。
近处，有狗狂吠。接着有村民捣鼓了句方言，把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撂，狗也不叫了。
“哥，饭好了吗？我和林老师饿死了。”彭白露出脑袋望向正在厨房做饭的彭路北。
“让你老师过来端饭。不能白住是不是？”
林盐培中午本来就因为宿舍的事没怎么吃好，二话没说往厨房快速走。
厨房煮饭是用木材，林盐培只在电视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