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体鳞伤的亡号鸦悲愤地甩出手臂:“是你!” 一片细小的无柄飞刀,从空中一闪而过。 尼寇莱呼吸一顿,下意识地挥出右手! “叮!” 飞刀擦过尼寇莱的护腕,射偏在岩壁上,无力地摔落。 投出飞刀的蒙蒂一个站立不稳,扑通倒在地上,扬起沙尘。 但他丝毫没有理会,只是用血肉模糊的双臂重新撑起自己。 “即使在她受罪最深,受苦最重,受累最甚的那些岁月里,我都不在那儿,更见不到她,帮不了她……” 第一次,蒙蒂的话里带着颤音:“都是因为你?” 陨星者看着那片飞刀,怒火更甚。 “那是为了你好!” 他狠狠呸了一声:“我以为这样,你就能丢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这个蠢货就看不出来吗!” 但蒙蒂完全没有在意尼寇莱的话,他脸上的愤恨忽而化成悲怆,忽而变作失落,忽而转为伤感。 几十秒过去了,空气中只剩下两个男人的呼吸声。 最终,亡号鸦脸上的一切神情都消失了。 他呆呆地看着地面,重新一头栽进沙尘里。 “我还以为我的方法奏效了,”尼寇莱低着头,眼神乖戾,右手握拳:“我以为你只要大醉一场,再去找上几个女人就像往常一样,就能忘记她了……” 蒙蒂艰难地翻过身来,他先是恍惚地望了尼寇莱一样,然后奇怪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容之大,幅度之巨,连眼泪都笑出了眼眶。 “忘记她?” “怎么可能。” 满身烧伤的男人缓缓吐气,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怅惘和叹恨: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我进入藤蔓城的那天,正值妙龄,温柔婉约的阿黛尔·格斯特小姐,披着一身轻纱,红着眼睛告别她的父母兄姐,在满城居民的不舍下,一步步缓缓踏上我们龙霄城使团的迎婚马车。” “去向寒冷的北方。” 蒙蒂望着天空,右手轻轻地颤抖起来: “我记得扶阿黛尔上车时,她微红的脸上,那副纯真的笑容,那声腼腆的谢谢。” 亡号鸦出神地开口,脸上尽是迷惘: “我记得她手腕上那个漂亮的蝴蝶结,记得她裙子上花纹的样式,记得她在车厢里轻盈地抚琴抒喉,那歌声仿佛有种力量,让习惯了兵戈杀伐的北地人都屏息聆听。” 尼寇莱紧紧地闭上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几不可闻的低吼,手臂上的血管因过度用力而凸出。 “我还记得平素油嘴滑舌的我,突然变得笨口拙舌,只能满头大汗地劝慰着那位伤感得熬红了眼睛的小姐,安慰她说北地是个好地方,说那里所有的人都豪爽不羁,宽容大度,坚毅不屈又热心向上,说苏里尔王子豪迈而勇武,说她一定会幸福的所有这些后来被证明是无耻谎言的话。” 蒙蒂吃力地坐起来,失神而哀伤地望着陨星者。 “对,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早遇见她,”男人面色黯然:“也更早失去她。” 尼寇莱重重吐出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蒙蒂:“失去她?” “该死,她从来都不是你的!” 陨星者又是一拳,砸在岩壁上。 他颇为失态,在**和精神的双重痛苦下咆哮着:“那是王子殿下的妻子!她连孩子都有了!” “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背叛白刃卫队,背叛国王和王子你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蒙蒂嗤了一声。 他忽略了尼寇莱的指责,只是无所谓地笑笑。 “当然,像我这种生于黑暗,泥泞中食腐为生的蛆虫,就连想念阿黛尔的资格都没有。” 亡号鸦躺在地上,缓缓地叹息:“我很早很早就想明白了:身为高贵而美丽的王子妃,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搭理一个乡下猎户出身、言行粗鲁、满手血腥的卑贱护卫。” 他眼神飘忽,苦笑着喘息:“我唯一能做,也唯一渴望的,就是抓紧不多的、待在英灵宫里的时刻,认真而频繁地执勤巡哨,在经过她庭院的时候,装作警戒四周,偶尔扫上那个神色落寞的姑娘一眼。” “我唯一希冀的,也唯一满足的,就是等到夜半无人的时刻,一个人瑟缩在鲜血庭院的黑暗角落里发呆,望着她打理过的花草,望着满天的星辰,一遍遍回想她曾经的笑容。” “这就够了,”沉浸在过去里的蒙蒂怔然道: “够了。” “混蛋,懦夫,”尼寇莱不屑地看着他:“我真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