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说,言及是宫里一位早逝的贵妃。
注意到瑜兰明显松了一口气。
岳贵妃带她在关雎宫内逛了一圈,再次询问,却是问她对宫殿主人的看法。
林倾墨惶恐福身拜下一礼,“娘娘,长乐不敢妄议故去的长辈。”
“你简单同本宫说上两句,就当是寻常聊天,不必拘束。”
林倾墨被扶起,见贵妃态度坚决语气坚定,只好无奈承应下,慢慢回忆宫殿的各处细节来。
关雎宫的一宫一室,一庭一院不亚于当年杨妃专宠椒房,很难想象住在这里的后妃是何等受宠。
这里明显还有人清扫的痕迹,说明当今皇帝一直对这位亡妃念念不忘。
“皇上长情,不过……”林倾墨小心观察了一下岳贵妃反应,迟疑不决地徐徐开口,“恕妾身直言,这于先贵妃娘娘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金碧辉煌,锦绣未央,这是皇后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历史但凡僭越二字,不会落在身为帝王的男人身上,而只会算在女人的头上。
倘若真心爱一个人,不自主地设身处地为她周全。以天下养,皇上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他的心爱之人会面临如何严重的后果。
没想过此举置皇后颜面于何地,置所有后宫嫔妃于何地;他该给百官世族一个解释,给天下所有人一个交代。
他没有,他只想到了自己——站在滔天皇权的顶峰之上,俯瞰山底众生芸色的睥睨傲态。
巅峰穿云不见日,一并看不到了脚下的影子和人的理性面。
偏执占有欲下的单箭头产生了爱意,不管不顾的逼迫和专宠视作所谓帝王的爱意,先贵妃被打上妖妃的标签,承受来自三宫六院的酸讽孤立,她的名字将会刻上北域的历史碑,遭受古今世人的唾骂。
一旁瑜兰听得呆了,暗暗的抹了一把泪。
岳贵妃情绪起了波澜,百味复杂地凝眸注视着林倾墨,眼睛蒙起了一圈水雾。
回过神的林倾墨赶忙请罪。
“本宫果然没看错,你果真是个伶俐孩子。”
满腔感怀最终化为长声叹息。
“本宫与她……有几分年少时的交情,今时故地重游,再听你一叙,本宫感绪良多,颇为动容。
你说的极好,她是天底下我见过最好的人,是难得的完人,奈何红颜命薄佳人早故去,天不怜她丧于宫墙内,竟落得一个香消玉殒。”
“娘娘,您累了。”瑜兰出声提醒。
岳贵妃失落的喃喃自语:“本宫确实累极,这样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天道好轮回,应该是一命偿一命。
林倾墨沉默不语,岳贵妃想到了什么眼睛蓦然一亮,突然扑过去双手紧握住她双手,急切而莽撞道:“倘若日后你去了魏国公府,可否帮本宫问个问题,问问那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他们怎么敢、敢如此薄情,十几年功夫——便能、便能忘了……”
“娘娘!”
瑜兰害怕而尖叫,打断贵妃将要说的话。
“皇后驾到——”
林倾墨身体一颤,慌乱地甩开了岳贵妃的手,同瑜兰一并跪下。
皇后板着脸,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显然是来时匆匆,额间还冒着细汗。
扑面而来一股重重的威压,彰显着她的怒意磅礴:“贵妃,谁给你胆子擅闯关雎宫!”
岳贵妃居然没向皇后行礼,似乎并不担心皇后的责难,反而眼神里颇有一种讥讽:“嫔妾没有资格来这里,那么阖宫还有谁有这个资格,难不成还是皇后娘娘您了?”
“本宫早就下令过,谁若是擅闯关雎宫,罪同犯上——”
岳贵妃满脸挂着不屑:“君恩帝宠,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皇后娘娘,若你肯把当年关雎宫发生之事的真相交出,也不至于教嫔妾念念不忘多年。”
魏皇后面色一沉,“岳欣,有些话本宫说的已经再分明不过,逝者已逝往事已矣,本宫不欲与你分辨这些。但你万不该——把肖王妃带到这里来!”
话题忽然牵扯到了自己,林倾墨抬了抬眸,皱了皱眉。
因为并不清楚皇后和贵妃之间的矛盾恩怨,她完全不敢插话,像一个木头人杵在那里。
岳贵妃听这话笑出了声,指向林倾墨,反笑道:“她不该知道?肖王妃应不应该知道,您应该最清楚了,皇后娘娘!”
瑜兰心一横,站出来,跪下高声道:“皇后娘娘,我家娘娘不是故意的,因着不久前才过了先娘娘的忌日,她是一时糊涂了才……还请皇后娘娘开恩!”
林倾墨也赶紧出面说情。
皇后紧紧蹙眉,摆手示意林倾墨到自己身边来,严肃对她嘱咐着:“记住了今日你不该听的看的,通通都给本宫忘掉。关雎宫本就属于后宫禁地,要是给皇上知道了,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