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入京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 经过一家客栈的时候,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护卫掉头,来到了马车旁边。 “主子,这里有家客栈,天色已晚,不如就在这里歇一晚……” 齐九的话没说完,窗帘被揭起一角,一只修长的手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马车里,锦晏半趴在荀聿腰上睡得正香,荀聿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又给齐九打了几个暗示。 齐九下去安排后,荀聿便要伸手去抱锦晏。 车里两个丫鬟顿时急了。 “荀公子,还是叫醒小姐吧,外面人多眼杂,万一叫人看见。”琥珀说。 翡翠也附和,“不然,让奴婢二人扶着小姐。” 荀聿手都没松一下,视线却扫过两人,“昨日抄捷径颠簸太久,晏晏一路没睡,好不容易睡着,你们想吵醒她吗?” 琥珀和翡翠面面相觑,又同时摇头。 明明荀公子面色和煦,语气也很正常,可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简直比家主发怒的时候还让人害怕。 “那我抱锦晏下去,你们没意见吧?”荀聿又问。 两人很快摇头。 她们哪敢有什么意见呀! 翡翠更是连忙拿起了帏帽遮住了锦晏的睡颜,免得被什么不知死活的人盯着看。 外面又传来齐九的声音,“主子,安排妥当了。” 里面都是一些进京赴考的书生,大都是家境普通,几个人平凑着住一间。 他便把最好的几间房都定了。 荀聿抱着锦晏下了车,跟着齐九从客栈后院走了进去,两个丫鬟急忙上去整理了一下床铺。 待锦晏躺下睡好,不用荀聿指示,她们便退了出去。 家主让她们寸步不离跟着小姐,无非是为了给荀公子添堵而已。 可荀公子和小姐婚约都定下了,瞧荀公子对小姐死缠烂打的架势,谢家恐怕很难摆脱他这个女婿。 半年前,荀公子到谢家问安时,不知说了什么,家主震怒,一脚踢得荀公子一个多月没能下床。 后来还是管家听到动静才拦住了家主。 但当荀公子伤势恢复再次到谢家时,家主竟一下子接受了他,还让他每日过府,教他学识和为官之道。 这次荀公子进京会考,家主也破天荒的同意小姐一同出来游玩。 真是古怪。 “翡翠,琥珀,你们留在这里听主子吩咐,我去煎一点药。” 齐九拿着他配好的药,转身就去了客栈后厨。 两人留在走廊,仔细留意着屋里的动静,又被楼下的争论惊到。 “他们说的诗仙,是林傲天吧?”琥珀问。 翡翠一本正经地说:“是龙傲天。” 琥珀:“……” 先是林傲,再是林傲天,不知上哪儿抄袭了文章被揭穿是个废物后,又改名为龙傲天。 不止改名,还改姓。 这人还真是一点原则底线都没有。 “上次抄袭了什么叫出师表的文章,却一问三不知,对他文章中提到的任何人物意象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次又上哪儿抄诗了?” 琥珀说着笑了一下,“都成诗仙了。” 翡翠:“方才听大堂坐着的学子念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们读的书不多,也知道诗是绝好的,但绝对不是他林傲能写出来的。” 两人低声说着,并没有探个究竟的意思。 无论林傲天有多少条命,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最终都也逃不出家主和荀公子的手掌心。 她们小丫鬟,把小姐伺候好了就行了。 …… 锦晏睡了一个时辰才醒来。 她一睁眼,便看到荀聿坐在床边。 他单手拿着一本书,灯影照在他身上,一半的脸都在阴影中,独微长的睫毛像是受不住黑暗,调皮的卷翘着。 她屏住呼吸,轻轻抬手,试图去触碰荀聿的睫毛,却根本没察觉到荀聿的心思不在书本上。 在她的手快要触到荀聿的眼睛时,一直装作看书的人突然抬起了头,一双含笑的眸子宠溺的看着锦晏。 “都装作没发现我已经醒来了,你就不能多装一会儿吗?”锦晏无语地说。 话落,荀聿已经又成了看书时那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