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腕上多了个镯子,却似乎不会走路了,步子迈开去,手臂竟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于是,沈灵雨就这样一路别别扭扭地来到厅堂。
她戴不惯这些叮叮当当的首饰,因为她总要打架,会碎掉。
白玉禾正坐在桌边,把玩着手中折扇,他的脸色好了很多,全不似昨夜的虚弱。
二人视线相交,见他朝自己的手腕处望了望,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他悠哉道:“夫人,这玉镯可还喜欢?”
他送她镯子,自然不是要讨她欢心那么简单,看似是在问玉镯,实则是告诉她,她的行踪,他都知晓。
事到如今,彼此已心知肚明,中间只隔了层薄薄的窗户纸。
沈灵雨的手在镯上摩挲两下:“多谢夫君,我喜欢得紧,只是……你悄悄将它放在我的镜前,我差点没看到。”
——知道了又如何?我并不在意。
“这玉甚是衬你,往后,我再寻些翡翠的料子,给你打一对耳铛。”
——往后若你私自离开侯府,我亦有办法知道。
“夫君不必如此费心,我平日里不爱戴那些劳什子。”
——别多管闲事。
随后她继续道:“说起来,夫君身体可还好?昨夜满头虚汗的,那脸啊,就像纸一样白!我真是好生担心,今日去猎场,还是莫要逞强,万一摔下马去……呜呜,我好怕……”
说罢,还真挤出了几滴眼泪。
见她如此浮夸,白玉禾气得想笑:“夫人言重了,不过是有些发热,眼下已经大好了。”
“你们两个,当真是从一大早就聊得火热!”
闻声,沈灵雨向门口望去,只见侯夫人发髻间插了支素簪,耳缀两颗明月珠,一身鸦青暗花裙,正由婢女扶着朝他们款款而来。
二人连忙站起身行礼,侯夫人亲切地拉着沈灵雨的手坐下,问:“阿灵,云闲要离开三日,你可习惯?”
“纵有万般不舍,也不能误了夫君的要事,我在家等他回来便是。”沈灵雨低眉坐在一旁,全不似方才与白玉禾斗嘴时的张牙舞爪。
侯夫人眉开眼笑:“干巴巴等他做甚?明日,我带你出去转转。”
白玉禾叹了口气,道:“母亲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当然高兴,虞夫人从凛州来探亲,正好在城里小住几日,等用了早膳,我去找她喝茶。”
侯夫人一大早便神采奕奕,沈灵雨逞了口舌之快,亦是精神百倍,两个女人风卷残云般用罢早膳,只留下白玉禾慢条斯理地喝着白粥。
侯夫人弯着眼望他:“今日去猎场,千万注意安全,尤其是离水边远些。”
“儿子知道。”
“你父亲上早朝前特地嘱咐过,关于三皇子的事,说话要注意分寸。”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好,”侯夫人满意点点头,转而望了望沈灵雨,倏尔想起什么,瞪向儿子,“云闲,昨夜有小厮说听见摔打的动静,你同阿灵吵架了?”
“儿子不敢,当时是有只猫闯进我屋内,没——”
白玉禾忽然不再吭声,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沈灵雨低垂着头,对碗中白粥上的红枣表现着浓厚的兴致。
侯夫人观察着二人的表情,察觉到什么,清了清嗓子:“你们成亲半月有余,早不该分房而居。”
“夫人,”白玉禾有意打断,看向沈灵雨,“说起昨夜闯进屋内的猫,你不是很喜欢它么?”
沈灵雨十分上道地接下话茬:“它叫小黑,脾气好得很。”
侯夫人愣了愣,继而说:“……这名字倒是有几分雅致,不知那猫是何模样,若你喜欢,我差人将它寻来喂着。”
“是只白猫,大抵是有主人的。”
于是侯夫人揉了揉眉心,不再聊那些猫猫狗狗的事,转而说起近日城中不平、总有妖孽作祟云云,随后,笑眼盈盈地看向沈灵雨:“我听你母亲说,你曾在清风观修行。”
沈灵雨点头称是。
她幼时下山捉妖,随手救了沈家独子一命,沈家主母心疼她小小年纪闯南闯北,便认她为女,对外称她自幼体弱,一出生就被送到清风观修习。
名门望族将易早夭的孩子送出尘世是常有之事,加之清风观名不见经传,有心之人也无从查验。
侯夫人亦是深信这套说辞,看向沈灵雨的眼神中满是慈爱:“阿灵,你可会些除祟之法?”
沈灵雨答:“会些皮毛罢了。”
白玉禾在一旁忍不住插话:“夫人谦虚了。”
沈灵雨不理会他,继续对侯夫人笑:“母亲若不嫌弃,我画些驱邪符,平日里将其贴身带着,邪祟便不敢近身。”
“如此甚好。”
用过早膳,沈灵雨不敢耽搁,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兢兢业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