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软软的嗓音在离他耳畔很近的地方响起,“没有……但每个人都有不想提起的过往,如果你不想提起,我就不问了。” 陆应淮淡声道,“你啊不是什么不能提起的过往,只是很普通的一段小时候的经历罢了。” 安心把脸贴过去,脸颊贴着他的耳朵,声音软得一塌糊涂,“那你对你妈妈的事情……都还记得很清楚吗?” “也没有。”陆应淮摇头,“那个时候太小了,大部分都忘记了。能记得的,也都已经模糊不清。” 安心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那你是不是觉得……她的一生,都是被痴情毁掉的?” 男人背着她,脚步并不开,只是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也没有去买小吃,毕竟他的手要勾着她的腿,她的手要圈着他的脖子,谁都没有多余的手去吃东西。 良久,一层凉薄覆盖上他低沉得淡然的嗓音,“确实是有这样的认知,毕竟她的人生,原本可以繁花似锦。但是那个男人强行闯入,侵占了她的生活,却又不负责任的抛弃了她,对不起她,但她从来不是没有选择的。一步错,然后每一步都走错。所谓红颜薄命,那本来不是她的命,是她自己非要拿命去走一条原本就是死路的路。” “留不住那个男人,就想留下那个男人的孩子,间接导致了外公车祸差点去世。明明身体不好,又抑郁症根本承担不起婚后没有丈夫疼爱还要照顾孩子的日子,却不肯妥协一步。甚至……她还间接造成了我人生的悲剧,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平白无故承担了他们两个成年人造成的祸端。” 他凉凉淡淡的轻嘲这,“深情如果不能自保,还要一味坚持,那就是愚蠢。何况还连累了身边人。” 安心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瞠大,“你……怪她?” 又静了静,男人抬眸看着前方无限延伸的红灯笼,摇了摇头,“外公可以怪她,舅舅们也可以怪她。她虽然把我生下来之后,一直是保姆在照顾我。但她为数不多的清醒和爱,也都是给了我的。为人母她其实并没有过错,除了去世得太早,那也不是她希望的事,所以……我有什么资格怪她呢。” 安心喃喃的道,“你不怪吗?” 从他刚才的语气和内容里,她还以为他是怪她,甚至是恨她的。 陆应淮笑了笑,“嗯,她在世的时候美丽温柔,我爱她。” 安心趴在男人的减半上,整个人重重一震,连瞳眸都猛然扩大了几分。又那么好几秒钟,她甚至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爱。 他居然……也会说爱。 她突然明白,他那股凉薄的嘲弄,是在嘲讽什么。 是恨铁不成钢,但又无法责怪自己的母亲,所以只能迁怒在爱情本身。 哪怕他其实知道,爱情是无罪的。 可心头总有怨恨难消。 又或者,年幼时不懂事,留下的都是最直观的感受和结论,即便是悖论,这悖论也根植在他心间。 女人娇软的脸蛋贴上男人的脸庞。 “你妈妈执意生下你,也许并不是为了那个男人……也许就只是为了你而已。” 男人没有说话。 “陆应淮。” “嗯?” 夜晚的古城,安静又热闹,唯独她的声音低软又清晰,“我们一定不会像他们那样的,我有信心。” 挺拔而高达的男人过于俊美,又背着自己的女朋友亦或是妻子,在来来往往的游客中,回头率很高。 安心心中并没有什么忐忑或者紧张,只觉得时间被拉得格外的漫长。 一分钟,两分钟,或者三分钟。 其实只有大约二十秒都不到。 “好。” 女人红唇弯出笑容的弧度,低头便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 “我盖过章了!” 就这么无声的又走了一会儿,安心还是迟疑的问道,“你后来为什么要自己回陆家呢?沐家不好吗?” 陆应淮嗤笑,“为什么不,奶奶说了,让他要把陆家的全部都给我。钱和权,我为什么要留给那两个人。” 安心看着他高挺的鼻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那是他生物学上的亲生父亲,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彼此都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他回去不过是因为陆家的东西他不愿也不准备给那两个登堂入室的人。而陆正峰则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妻子刚过世就带着小三和私生子登门,回头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不管。 爱恨都是亲情的一种表达,他都没有,而且也不屑,所以只剩下冷漠。 冷漠就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