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雨摸着姜云霭的耳垂,他的手很凉,感受着来自她耳朵上的热意。
远处传来缥缈的歌声,婉转低沉。
姜云霭慢慢放下自己的手,心脏怦怦地就快要跳出来一般。
叶时雨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怪异,向后退了一步放开。
“我。”
还没等叶时雨说完,姜云霭就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
心脏实在跳得太快了,她怕叶时雨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餐馆其实离民宿并不远,加上她快速地跑,五六分钟就到了。
到了门口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钥匙,只好坐在门前的阶梯上。
她的心却突然间冷静了下来,刚刚跑着有点出汗,吹来的晚风带着冷意,让她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叶时雨看着姜云霭远去的背影,轻轻地笑了一声,不自觉地脚步轻快了起来。
等到叶时雨到的时候,姜云霭正坐在门前的阶梯上,他走过去打开门回头说道:“进来吧。”
姜云霭站起身想走,却忍不住腿软,叶时雨察觉出来,一把抓住她,免得她受伤,急忙问道:“怎么了。”
姜云霭眼皮有些沉重,撑了撑说道:“可能跑太快了,有点积食。”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叶时雨看着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心理,叹了一口气,直接将她拦腰放在了沙发上,拿了药箱和一杯温水过来,
他打开药箱,药品的种类很多。他找了半天只有一个小孩的消食片,拆开了几粒让她服下去。
姜云霭服下药,安静地蜷缩着在沙发上。
叶时雨看着小小的她突然间发觉她是太瘦了,刚刚抱她的时候,骨头咯着疼。
可能是因为刚才过于疼痛,额头上冒出来细细的汗来。他扯了几张纸巾叠了叠,迟疑了几秒轻轻地擦着她额头上的汗。
“时雨,你是不是讨厌我。”
叶时雨的手停了下来,把纸巾放在一旁,没有说话。
她侧着身子,眼角的眼泪滑落在头发里。
或许是因为休息了会,她的疼痛减少了很多。可是她没有改变姿势,这个姿势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叶时雨坐在旁边沉默了一会,继而收拾好药箱,站了起来。
姜云霭有些害怕,她想抬头看看他的表情,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动。
叶时雨放好药箱,不可察觉的叹息了一下,低声地说道:“没有。”
他的声音很小,可是足够了,足够在这个房间里让姜云霭听到。
姜云霭慢慢转过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
叶时雨坐在一旁,手上似乎还有姜云霭发间的气息。
那时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白白小小的,有些文静,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
他从未见过她,尽管只有一墙之隔,可是那天墙倒了。
姑姑总往姜家去找姜云霭说话,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慢慢熟悉了,他知道那棵桂花树的含义,也看到石榴树绚烂的花朵。姜爷爷还给他也做了一个香包,上面缝了一片小巧的叶子,她的上面是一朵飘逸的小云。
那时他还沉浸在被父亲更改志愿的气愤当中,听说姑姑从法国回来了,一股脑地就跑了过来。
他初次看着小小的透露着稚嫩的她,想着这应该还是一个读着高一的女孩。苦口婆心地告诉她,一定要坚持自己想学的东西,千万不能被家长强迫。
姜云霭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他一下子有点呆住了,他其实也不知道。父亲是著名的建筑师,从小周围的叔叔伯伯就夸他有天赋,一定可以子承父业。天赋他有吗,他不知道,只是父亲看着他做出的一些青涩的设计图,时常会露出赞赏的眼光,这是肯定他的天赋吗?
可是少年又怎么会甘愿活在父亲的光辉下,父亲让他报考自己的母校。他表面顺从其实没有,他随便选了一个,没有和父亲说。可是通知书来到家里的时候,他发现志愿被父亲改了,知子莫若父。
他愤怒地找到父亲争执,父亲说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前途,争辩不过,木已成舟,他只能跑到姑姑这里来抗议自己的不满。
墙倒了,姑姑打算把房子在原来的基础上重建一下,这里许久未住人了,自己小时候也只来过几次。施工队的人时常会拿着设计图来找姑姑协商,他看过那个图,他有点别的想法,可是又觉得这是一种认输,也许这就是少年莫名的情绪吧。
于是他常常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那个小女孩,她总是会竖着耳朵耐心地听他讲完,露出佩服的目光。
他很喜欢姜云霭听他说完露出的闪闪发光的眼睛,他在那个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她说,我觉得你一定会是一个成功的建筑师。
她说,如果她将来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一定会找他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