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
明早,那人醒来或许找不到她,更拿她不得,但船舫上的小倌走不了,贱籍之人卑贱如蚁,定没有好下场。
“他见着你的脸了,你还想活吗?”赵瑾瑜问。
清竹想起那位逼人的气势,瞧他的眼神宛若疯魔,他毫不怀疑,对方手里若有刀,定会当场结果了他。
瘦削的身子重重打了个摆子,他连忙端正地跪好,不再歪歪扭扭地斜着身子,行那勾引之事。
“求女娘救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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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已经大亮,阳光穿透了窗户,落在宿醉男人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像是扑朔的蝴蝶,微微颤抖蝶翼,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头疼得厉害,凤翊星忍不住低吟了一声,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下半截。
脑海里断断续续闪过女人半褪衣衫,怀里卧着艳俗小倌的画面,他不禁扶住额头,努力回想对方的长相。
半晌,头疼得更厉害,却没有半点思绪。
“来人。”他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船已经靠岸了,昨夜的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隔壁房的客人应当也走了。
“主上。”侍卫见他脸色不好,忐忑上前。
“去将船上管事的叫来。”
侍卫轻呼一口气,应下。
没多时,笑得合不拢嘴的船舫主在一群莺莺燕燕的簇拥下出现了。
见是昨天硬要上船的公子,船舫主收了声,难不成这公子后悔昨夜跑上花船,要找他问责?
谁成想这位公子不同常人,没问起自己怎么上了船,反倒问起了隔壁的房客。
“昨夜宿在这间房的是何人?”
“这……”出卖了客人的消息,他生意以后还做不做了?船舫主满脸堆笑,挪着小步子靠近。
侍卫上前一步,亮出铁剑。
吓得船舫主花容失色,举着帕子乱颤。
“客官,奴真不认识那人啊,只记得是个极漂亮的娘子。”
为了确认心中的答案,凤翊星急切逼问:“可会画人像?”
侍卫的铁剑逼近,船舫主只恨自己年轻时不是个十八般精通的才子,他就会弹些艳曲,没甚作画的天赋。
“不,不会。”
凤翊星双眼微微眯起。
“可还有其他人见过?”
船舫主哆哆嗦嗦地回复:“还有带路的小青,他也不会作画,那位娘子临开船才上了甲板,大约与公子就是前后脚,那时画舫里正表演着每日的歌舞节目,大部分的客人都在大厅看演出,应当没几人见过她。”
“那位娘子喜静,只点了个清倌,直接去了包房,没在外面逗留。”
“等等,你说点了个清倌?”凤翊星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
“将那人喊来。”
船舫主原以为今个是黄道吉日,一早就靠着清竹大赚一笔,可现在遇上那么个煞神,要奔着他的命去啊。
还以为清竹找了个好人家,为他庆幸,现在想来对方的幸福分明是要建立在他的小命上。
“那人,那人……”船舫主趴伏在甲板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痛哭起来。
“我花了大价钱培养的清竹啊,她非要将人带走,我原是不肯的,她就要动手,公子,我也是无奈啊,真不知道那是你的什么人,我要是知道,我昨晚都不会让她上船。”
船舫主误会了二人的关系,假惺惺地推卸责任,全然忘了早上收到那么大一锭金子时谄媚的丑态。
“呵……”凤翊星冷笑出声,口中呵出一口热气,很快随着风消散。
他不想再给丑恶的船舫主一个眼神,侍卫还算聪明,明白了他的意思,几人合力,将船舫主拖到船只的另一头,显然是要他以后再用不上那张巧言令色的嘴。
船舫主惊得激烈挣扎起来,像是牲畜待宰杀前的锤死挣扎。
他不停的用眼神向路过的小倌们求救,正当他绝望之际,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下子冲了出来。
“公子,奴会画画,放过爹亲吧,他不是故意骗你的,他真的不会画画。”
来人正是昨晚那群深夜穿着轻纱罗衣男子中的一员。
“昨夜奴有幸见过那位娘子,她容貌极甚,奴记得可清楚了,绝不会画错的。”
凤翊星抬了抬下巴,侍卫从房中拿出些许笔墨。
罗衣男子没求着有个座位,利落地爬在地上作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画卷上的女子愈发的清楚,冷淡的眉眼,精致的下巴,一一显现。
凤翊星像是挨了一记重拳,是她,真是她,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果真是她,真真是好,烟花遇故人,真是别样的讽刺他的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