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气氛有些安静。
燕澄朝想不明白,往日里他与李嗣音用膳时巴不得对方赶紧闭嘴,可为何如今她安安静静地用膳,自己却觉得哪哪不舒坦呢?
“九公主,”
他开口,打破这份沉默,“不知接下来解蛊,有什么地方需要本世子配合?”
李嗣音淡淡看他一眼,“问本公主作甚?此事你应当去问太医。”话落,不再理他,转而让朱砂替她夹藕片。
燕澄朝眼神闪过一丝纠结。
他低下头看着碗中的白米饭,心中想道:她怎么不和本世子吵嘴了?平日里不是很能说的吗?莫非当真是本世子做错了,她在生气?
……不对。
本世子为何要在乎李嗣音怎么想?管她呢!爱气就气,不说话就不说话!本世子也不是那般爱与人争执吵嘴的性子!
于是一顿饭下来,燕澄朝和李嗣音罕见地没有拌嘴。
李嗣音还诧异地挑了下眉,这厮今日居然变斯文了,连用膳都变得慢条斯理起来,不复从前粗放。她不曾察觉到燕澄朝内心的暗潮涌动,只觉若是燕澄朝天天如此,好歹她用膳时瞧着也会顺眼许多。
至于上午遇到燕澄朝那事儿,李嗣音虽不痛快,但倒不至于就此郁郁寡欢,左不过是瞧燕澄朝越发不顺眼罢了,懒得搭理。
膳后,李嗣音自回房歇息。
燕澄朝目睹李嗣音态度冷淡地离开,心里不是滋味。他回了厢房,自顾自背着手走了好几圈。
怀竹被他转得眼晕,无奈道:“世子,您到底怎么了?”
燕澄朝走着走着,步子越走越慢,他觑了眼,确定四下无人,才抬眼看向怀竹,声如蚊呐,“怀竹,你说……赔礼道歉该怎么做好?”
怀竹没听清,问道:“什么?世子您说什么?”
燕澄朝含糊道:“本世子说,赔礼道歉……怎么才有诚意……”
怀竹瞥了眼燕澄朝,“世子,您嗓子不舒服么?小的实在是没听清您方才在说什么。”
燕澄朝怒了,瞪着怀竹,咬牙切齿道:“本世子说,道歉赔礼,要怎、么、做!”
“小的知错,”
怀竹见燕澄朝被他惹恼了,慌忙认错,“世子您需要赔礼道歉呐?谁敢惹您啊?”
燕澄朝登时脖颈红了一片,瞪了一眼怀竹,“要你管!”复又别扭地开口:“快说,有什么法子?”
怀竹仔细看了两眼燕澄朝的脸色,发现这人是真想给人赔礼道歉,一面心下啧啧称奇,一面道:“这个嘛,世子,道歉赔礼最主要看的是诚意,形式反而是次要的,当然也要投其所好就是了。”
“就没了?”
燕澄朝一副不信的样子看着怀竹。
怀竹试探道:“不然世子您说说您要给谁赔礼道歉,小的给您出出主意?”
“不必了!”
燕澄朝反应激烈地拒绝了怀竹,待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欲盖弥彰,忙清了清嗓子,挥挥手道:“行了行了,本世子知道了,怀竹你先下去吧。”
怀竹应了一声,暗自憋笑地出去了。
夜色渐深,烛火慢慢烧得只剩半根。李嗣音放下手里的话本,打了个呵欠。她唤朱砂将烛火灭了,自己躺到榻上卷成一团,准备歇下了。
朱砂静悄悄来又静悄悄出去,走时室内已余一片昏暗。
李嗣音睡得迷迷糊糊,神思迷蒙间忽然听见了轻微的砸窗声。
笃、笃、笃。
很规律的木块砸窗声。
这声音听得李嗣音分外耳熟,她闭着眼睛想,到底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呢?想着想着,忽然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从前她和朱砂约好的逃课必备暗号吗?
可那暗号她和朱砂都已废除多年不用了,怎么会忽然听见这声音?说起来,她和朱砂为什么不用这暗号来着?好像是因为燕澄朝。八岁那年,燕澄朝不知从哪儿知道了她和朱砂定好的暗号,某天居然冒充朱砂把她钓了出去,结果正好撞上老太傅巡学,被抓了个现行。
气得她特地在常翻的宫墙下埋了个陷阱,势要抓到是谁在坑她。
——结果就抓到了又来埋伏她的燕澄朝。
……等等
李嗣音蓦地睁开了眼睛。
她披衣起床,不敢置信地辨认着黑暗中那细微的敲窗声。
这暗号除了朱砂知道,就是燕澄朝了。谁大半夜来敲窗啊?总不能是燕澄朝吧?莫非是刺客?
李嗣音有些害怕,打算悄悄出门通知朱砂。未曾想她人才刚站起来,那窗子就被推开了大半扇。
——窗外人和李嗣音四目相对。
李嗣音出声:“来……”
燕澄朝霎时跳了进来,三两下捂了李嗣音的嘴,低声道:“九公主,你别出声,是我,是我!”
李嗣音狠狠地咬了他手掌一口,燕澄朝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