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求药的荆轲一无所获地回来。
俞也曾想过用酒帮嬴政降温,还没实施就被系统阻止。系统:“他发烧是因为身体里有炎症,只用酒降温治标不治本,过后还会再烧起来,没用的。别白费力气地折腾他了。”
没办法,俞也只能采用最简单的物理降温法,将打湿的布敷在嬴政额头上。
狭小昏暗的内室中,只有一盏光线微弱的油灯。俞也看着床上正昏睡的嬴政。
他蹙着眉头、表情痛苦,似乎梦见了什么。过了一会,俞也听见他沙哑地喃喃道:“母亲,别杀我、别丢下我…母亲…”
此时在梦话里求饶的嬴政,眼角泛红。不同于他往日的嘴硬和孤寂,有种脆弱如猎物的美。
俞也把湿布放在他额头上,端详一会,然后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轻轻环绕在嬴政发烫、白皙、脆弱的脖颈上。
如果像这样掐下去,千古一帝秦始皇就会死在她手里。他的性命,此时此刻全然掌握在她十指间。
原来他也只是个脆弱的凡人而已,轻易就可以被她杀死。这么容易的事,哪里需要像太子丹和荆轲那样苦心筹谋、甚至在易水边唱歌来给自己壮胆呢?她只需要收紧十指,就可以做到。
史书里,那个强硬到暴虐的秦始皇形象在飞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她面前这个鲜活的九岁小公子。会生病、会生气、会杀人、会死掉,会作为同伴和她共谋,嘴硬得要命。
俞也正津津有味地体会着这种“历史书中的人物变成了同伴”的奇妙感受,就见“历史人物”本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放在嬴政颈上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就被他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俞也谨慎地观察着嬴政的脸色,以为会在那双清冷的眼睛里看见暴怒或者恐惧。但都没有,她只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庆幸。
庆幸什么?
嬴政醒来时,以为会发现自己被扔在荒郊野岭里。说不定会直接被归类进乱葬岗的那堆枯骨里。
还能看到俞也在他面前,就说明他没有被丢下。在这个前提下,他甚至不在意俞也试图掐死他这种逾矩的行为。
反正他已经快死了。
病痛折磨下的嬴政思绪混沌而低落。他用气音对俞也说:“帮我一个忙。”气流擦过他的声带,立刻带来尖锐的疼痛,仿佛有石磨在嗓子里碾。
嬴政的声音很低。俞也必须弯下腰,离他的唇很近很近,才能听见他的话。
他微弱的气息吐在她耳畔:“能不能,陪我一起死?”
俞也倏然抬头,看见他天真而残忍的目光,仿佛只是因为害怕孤独而邀请她共赴盛宴。
害怕孤独也不是这么个害怕法,谁要和你一起死啊?……等等,如果他死了,她好像确实会和他一起丧命来着。
能不能陪我一起死?
嬴政问完以后,一边等着她拒绝,一边斟酌着下面的话。
第一个请求当然不可能被实现。嬴政很清楚这一点。他只是要先提出一个必然被拒绝的请求,这样下面他真正的请求就会更容易被答应。
他听见俞也道:“好啊,我跟你一起死。”
嬴政暗自松了口气,被答应了啊。
等等,被答应了什么?他真正的请求还没说出口啊。
他本来是想请俞也和荆轲等他死后把他埋葬,不要让他曝尸荒野。作为报酬,他剩下的钱财都给他们。可是为什么第一个请求会被答应?
嬴政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他听见她恶狠狠地磨了两下牙,然后掰正他的脸:“你死,我也会一起死。所以你给我活着,嬴政。”
他审视着俞也的表情,居然察觉不到一丝虚伪。她真心希望他活着?为什么?
嬴政没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他害怕她的答案,因此转而问了另一件更容易面对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俞也扯谎道:“你刚刚一直在说梦话,我听见了。我不光知道你叫嬴政,我还知道你是秦国的太子。”
嬴政茫然地眨眨眼。
他是秦国的太子?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是秦国太子的不是他爹吗?
难道是他在梦中把心里的欲望说出来了?
嬴政没力气再问,不多时就重又陷入昏睡。
俞也守了他一夜。
次日早上,系统对俞也道:“任务剩余时长:10小时。”
俞也愣了一下,立刻道:“不可能,按照你前天晚上给的60小时来算,现在应该还剩二十多个小时才对。”事关性命,她一直有计算着剩余时间。
系统冷冰冰道:“所谓任务时长是根据实际情况来计算的。现在他的病情加重,若不加以救治,只剩下10个小时可活。”
在今晚日落之前,俞也必须在村落缺医少药、隔空取物能力无法发动的条件下,找到救治嬴政的办法。
这个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