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烟怀疑是自己听错,递交试卷的手凝滞在半空,“孙老师,您说什么?”
孙浩却只轻笑一声:“没什么,最后一题写错了。”
他站立着,不知是否是故意,两只手圈住黎烟,试图以这个姿势给她讲题。
她立刻推开后起身。
正想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打开。
看着屋内站立的俩人,孟斯奕警觉地望向黎烟:“有什么事吗?”
孙浩先一步答道:“我们正准备下课。”
孟斯奕却无任何回应,仍等着她的回答。
直到黎烟顺着孙浩的话点头,孟斯奕才丢下一句:“孙先生,下次上课请不要关门。”
男人侧过身,示意孙浩可以离开。
“今天怎么没下来吃早餐?”
黎烟这才注意到,孟斯奕手上端着一盒点心。
“午饭还要一会,怕你饿,先垫着。”他说。
黎烟拿起一个桂花芋泥糕塞进嘴里,她确实有些饿。
“还没回答我,怎么不下去吃早餐?”
食物甜腻过分,黎烟就着一口水咽下去。
“我下去过了。”别的没再多说。
孟斯奕瞬间领会她的意思,低了低眸:“孟思娴专爱发疯,说的话不能入耳,回头让她给你道歉。”
“不用了吧。”这些日子总有人给她道歉。
“为什么不用?”
黎烟笑:“孟叔叔,我不是温室植物,这些三言两语对我没什么影响。”
“有影响就迟了。”
“有影响的时候,我一般已经一个拳头挥出去了。”
黎烟坐在床沿,由于床垫的高度腿悬着晃荡。
她轻微的近视,习惯学习时戴眼镜,如今眼镜虽未摘下,倒也没好好戴着,鼻托挂落到鼻尖,呼出的气息令镜片一下一下的起雾。
她说打人的事情,语气却平缓安静。
孟斯奕伸手摘掉她鼻尖的眼镜:“别人要是还手呢?”
小姑娘细胳膊细腿,打架再凶能凶过谁?
“看对方是男是女,男的找重物用力锤他□□,女的拽头发。”她又咬了一块糕点。
仿佛那些甜腻过人的味道,才是本属于她的东西。
他皱眉,声音落在她的头顶:“黎烟,努力忘掉这些技巧好吗?物竞天择的游戏结束了。”
她仰起头,俗气的情节下,她应该是看到一束光,然后被温暖、被感动。
可是她笑着朝他点头时,心中全然不是这么想。
黎烟明白,对于他令自己歧途而归,她应永怀谢意。
但她不能妄图全然倚靠,以免有一日沦为明码标价的物品,她毫无招架之力。
有一件事,黎烟对孟斯奕说谎了。
孟思娴的那些话并非对她没有影响,甚至那些话令她警铃大作,她生怕自己成为温水青蛙,躺入案板。
见她乖巧点头,孟斯奕揉了揉黎烟的脑袋,“点心别多吃,防止午饭吃不下。”
然后出去了。
书桌上试卷的最后一题,红色的叉巨大醒目。
好像在说错的不只是题目。
黎烟拿起那张卷子,未多看一眼,就撕碎揉烂,扔进了垃圾篓。
她绝不任人折辱。
-
孟颖说,等会孟思娴要请他们出去吃大餐,兴致勃勃拉着黎烟陪她选出门的衣服。
虽对原因心知肚明,黎烟还是故意问:“出门吃饭需要这么隆重地选衣服吗?”
孟颖有些不好意思,睨她一眼:“知道你还问。”
林宴沉也来。
自从上次孟颖的生日宴后,黎烟把偷拍林宴沉和孟颖的照片发给孟颖,孟颖就将暗恋林宴沉这个秘密与黎烟共享了。
望着照片里孟颖死死抱住林宴沉的手,黎烟心想:这居然是个秘密?
但本着少女情怀总是诗的信念,黎烟没有煞风景地追问。
“黎烟,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在孟颖五颜六色的衣橱中,黎烟指了指那件淡紫色的羊角扣外套,脑子里没来由想到一束冬日的缅栀。
“很遗憾,还没有。”
孟颖穿上紫色外套:“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黎烟把她翻折的衣领摆正,回忆起烟州无数喧闹的夜晚,她总喜欢假装大人,和形形色色的男生合唱情歌。
许多歌词美轮美奂,可从未有一首令她心跳加速。
“这件事无法具象,我信缘分。”
孟颖最终选了件白色的羊毛长裙来搭紫色外套,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头。
黎烟问她:“孙老师以前给你补过课吗?”
“补过。”
“他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