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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3 / 4)

厉云斐车祸的当天晚上,闺蜜田甜第一个赶到我的身边,没有多余的安慰,田甜立刻开始着手帮我处理后事:

警方笔录,出具死亡证明,联系殡仪馆,通知相关人员,举行基本的仪式,……

直到今天正式葬礼,田甜大早上请假从家中赶来,然后不停地穿梭在殡仪大厅中,勉力维持着老公葬礼的体面。

田甜不愧是学心理学的,她似乎看透了我的需要,她在我周围筑起了个安全圈,让我留在中间独自面对自己,然后由她来对付安全圈之外的所有人和事。

我很感激她。

灵堂大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两个西装笔挺的人,应该是老公事务所的同事。老公资历浅人也年轻,但平时为人谦逊,且不怕吃苦、丝毫不嫌弃各种不赚钱的公益案件,所以在事务所人缘很好。

今天,事务所里来了不少同事吊唁。

正冲我走来的这人我认识,他和老公同年入职事务所,是老公最好的朋友,名字叫溧阳。

溧阳走到我面前。

我勉强拉住像滩涂般到处流动的思维,冲着溧阳鞠躬,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实在是太突然了。”溧阳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点点头。

确实是太突然了,我也想不到。

然后我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想安慰安慰他,但明明我才是最需要安慰的对象。

溧阳看起来也有些不知所措。

两分钟后,溧阳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个信封,躬身双手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来,居然还捏了捏,里面的钱应该不少。

实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安慰的时候,钱其实是种最稳妥的心意表达。所有人都对这场意外事故表现出震惊,并努力对年轻的我表达着怜悯,因而会偷偷塞给我个装钱的信封。

“谢谢!”我机械地吐出这两个字儿,将信封交给站在身旁的闺蜜。

溧阳离开,我的目光继续在人群中漂移。

大厅中多是我和老公的同学,也有不少老公的同事。他们大都身穿深色衣装,表情肃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倚靠在墙边细密交谈,表达彼此的怀念和伤感。

几个女生说着说着无法克制,忍不住伸手拭泪。旁边人赶紧递上纸巾,并朝我这边投来一瞥。

她们为什么哭?

额!原来是他们的同学,他们的同事死了。

我赶紧避开那些目光,我现在还不想思考死亡这个问题。

老公的父亲,那个叫历正翼的中年男人,大厅中只有他是一个人待着。他独自站立在大厅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微微抬着下颏,双目无神地望着老公遗像的方向,许久都不动弹。

也可能他什么都没看,只是和我一样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

怎么回事?我觉得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老公的父亲老了十几岁,好像快变成个老年人了。但其实他一直都保持着刚刚走进灵堂的姿态,双手插兜,背有些佝偻。

我突然有点可怜老公的父亲。我知道他们父子关系极其不好,但我也敢确定他现在很悲伤很悲伤,好像身体中每个细胞都已死亡,唯有思维如鬼魂般漂浮。

石像般的父亲终于动了动,他摸出手机来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有人催他去办什么事。他点点头,简单说了句“好的”,就挂断了电话。

我的目光迅速游离开去。

一个矮小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目。

虫儿,我的女儿,正像个小动物般穿梭于人群中。她现在还小,还不能理解她人生中此时正经历着的一桩大事——他的父亲死了。

虫儿大名历健康,是我和老公的心头宝,因此小名给取了个“宠儿”的谐音。我和老公本是幸福和谐一双人,虫儿的到来让我们成为三口之家,更是为我们生活添加了别样的甜蜜。老公工作很忙,但无论多忙他从不会留宿外面。我永远记得老公无数次半夜归家,在昏黄的夜灯中凝视、然后又亲吻我们的情景。

唯有一点,虫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曾经让我十分焦虑,也因此将她带得很娇气。不过老公安慰我,他说那是因为虫儿太过完美,老天爷才给她留下了那么丁点儿瑕疵。这个病放在现在也不算大病,我们决定等到虫儿稍微长大点,就带她到全国最好的那所医院,去完成手术,补上这个瑕疵,让她成为天使。

厉云斐的父亲,那个大叔(或者说我应该称他为父亲?),朝我走来,他应该是来向我告辞的。

我总觉得他父亲应该还有些事情要做,有关于他的儿子。

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事儿了,人都已经死了。

死人的事情真的不多,活人的事情才最麻烦。

想通这个道理后,当大叔在我面前站定还没来得及发话时,我就冲着他点了点头。

我那意思是我懂,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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