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凤仪宫这边依旧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叶昭南之前用了西暖阁做膳室,实际上那时的暖阁内瞧上去并不像,她把这个疑问告诉了瑞竹,后者听完,斟酌了一番,娓娓道来:
“其实西暖阁往昔是先皇后的书房,东暖阁作为婚房后,才是供皇后休憩之所。而在皇后娘娘您进宫前,除了些必要的家具,皆已是暂且收纳库房了。”
叶昭南没有见过先皇后,就算她去过后宫,也只是相识帝姬们,先皇后仿佛藏匿在更深的地方,她又没理由去面见,所以至今也没认识,而先皇后更是早于先帝薨逝,身后仅留下几句史书上常见的美言罢了。
现在她坐了这个位置,恐怕也并无二致,只能先想着能不能当好这个皇后再说。
对了,书房。
叶昭南眼前一亮,她虽不清楚该怎样做一名皇后,但经过这次宫人分选也有了个开头,自己宫中尚且如此,整个后宫又都是这般,那少不得要腾间房出来处理宫务。何况在将军府,她也知道叶将军和叶夫人分别有单独的房间。
于是新晋皇后娘娘下的头条命令,就是一如先前的布置,西暖阁作为书房,东暖阁作为休息室和膳室,库房内的旧家具,与她自己嫁妆里的一并搬出来置放。
搬运这等重活儿由陈旻带领的内侍们负责了,室外很快出现了几支有条不紊的队伍从库房到暖阁两点一线。叶昭南走出主殿,见宫中繁忙的风光,一种充实的心情溢于言表,可又心知这才哪到哪,讪讪地先回到了寝殿。
瑞竹跟在最后,却将叶昭南的这幅神情看了个全,不要求初入宫就喜怒不形于色,但也稍许……坦直了些。
尚仪局主掌宫中的礼仪教学,每逢大开选秀是她们最为辛劳的时刻之一。在人手不够的前提下,瑞竹也随其他姑姑应要求去各个贵府上教导可能会成为妃嫔的千金们,就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有本身温文尔雅的,也有刁蛮跋扈的——就是不知道将军府是怎样的一番教养。
这么说来,这寝殿大概也有几分先皇后留下的痕迹,怪不得仅有的家具们一应均是黄花梨。叶昭南倒是觉得无所谓,等东西暖阁布置好了,再整理整理寝殿就是了。
她换了衣服,坐在镜台前让冬月夏枝给她卸妆,期间瑞竹在门口与两个小宫女交谈几句,又进来,向她说:
“娘娘,宫里刚去领了例炭,不如就令人先把炭盆点上?”
叶昭南点了头,便有两个宫女,一位抬着金丝夔凤三足大火盆,另位拎着一个整齐码着炭的红漆箩筐,拿着一双金色火箸来。她觉得眼熟,就问了声,瑞竹答道:
“正是娘娘您点选的其中两位宫婢。”
叶昭南想起来了,那是让她选贴身宫女呢,只是这贴身也分为在内室和外室伺候的,而冬月夏枝更是心腹人物,随时要跟在身侧,只是素日里还要管理生活,夜晚陪侍,仅仅两位就显得少了点。她想了想,又问:
“这两位叫什么名?”
瑞竹说:“既是娘娘亲自选的,就是赐名下来也是好的。”
两位宫女已点完了炭火,燃着花瓣似的火苗,这么一听,马上跪了下来等候。叶昭南搔搔腮,又看了眼冬月夏枝,干脆凑个对儿,笑道:
“那就唤作春云、秋星吧,和冬月夏枝一块在内室做事。”
春云与秋星立刻跪拜恭敬道:“谢皇后娘娘赐名,奴婢定当尽心尽力地伺候。”
说完,又对冬月夏枝行礼,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极了。冬月夏枝显然没遇到这种事,连忙推脱几句才算完。
瑞竹见贴身宫侍的问题解决了,又到叶昭南的身侧,站得挺拔,一板一眼地禀道:
“娘娘,接下来还有宫人名册、库房簿子等需要过目……”
话音未落,叶昭南倏忽清咳了咳。瑞竹自然而然停住了,以为皇后有什么更要紧的事,没想到却听她说:
“这个时辰……尚食局那该忙起了吧?”
瑞竹只好换了话头,答道:“差不多了,娘娘可是要点膳?”
后宫中的每位妃嫔的份例都有所不同,但尚食局皆知晓,并且每顿膳都会精心搭配,除非哪位娘娘有特别想吃的,便会派人去膳房讲一声,只要份例没有用完,基本上都会满足。
叶昭南再度清了清嗓道:
“午膳时陛下要来,我先想想,你们先下去吧。”
果然搬出皇帝,没有任何人敢质疑,纷纷行礼退下。这理由还真好用。叶昭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叹了口气。
以她的能力,那些簿册看完保准要上时辰,等午膳过后西暖阁安排明白了再做也不迟,再者她想到了楚元奕的话,恐怕真有什么事情要与她说,也就准备先度过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