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夏,烈日炎炎。
知——知——
知————
知了的噪音像是要吵炸人的脑袋。
太阳炙烤着大地,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田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金灿灿。
从高处俯瞰大地,散落在广阔麦田里的人,小的像一只只的蚂蚁。
林宝珠埋头弯着腰,抓过一大把麦子,挥着镰刀割断麦秆,把麦子整齐码放在身后割好的麦堆里。
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热得人头昏脑涨。
额头上,豆大的汗滴滴落在地上。
林宝珠抬起胳膊擦了一下汗,胳膊上沾着的麦芒擦到脸上,又刺又痒又疼。
林宝珠仅仅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弯腰埋头继续不停割麦子,一下都没有抬头。
老一辈说,割麦子的时候不能抬头。
林宝珠以前不知道为啥,还以为是老一辈迷信,就偏抬头往前看。
但是每一次抬头,就看见望不到头的麦田,好像永远都割不完。
一波强过一波的绝望袭上心头,让人想撂下镰刀躺地上,不再动弹一下。
林宝珠这才切身明白,老一辈留下的话的道理。
林宝珠干活快,镰刀刷刷地割下一大把一大把的麦子。
她必须得多赚工分,多分点儿粮食。
现在家里太难了,林宝珠害怕自己只要一停下,家里就没吃的饿死。
本来家里没这么难的。
前几天,爸妈拉着满满一板车的粮食从地里回家,谁知道半路上竟然摔沟里,俩人都摔断了腿。
家里的钱全拿出来给爸妈治病。
但这还不够!
亲朋好友借了一圈,勉强够了几天的医药费。
身上背着这么一大笔债,爸妈后续的治疗费还没着落,林宝珠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弟弟今年十三岁,初中刚上了一年,因着家里出事,瞒着家里所有人,不吭不响地辍学了。
林宝珠气得打了一顿弟弟。
边打边哭。
但弟弟就是一声不吭,死犟着不再去上学。
林宝珠怎么能不明白弟弟心里的想法?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弟弟想继续上学,家里也没钱交学费。
还有小妹。
妹妹今年才三岁!
妹妹虽然小,但也很懂事,不哭不闹,还帮家里干活。
只是晚上睡着后,会在梦里哭着喊爸爸妈妈。
林宝珠抱着妹妹,心疼得不行。
林宝珠觉得活着太难了!
未来完全看不见任何希望。
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林宝珠觉得自己身上就像是背了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又无计可施,只能更加卖力地割麦子。
脚上的凉鞋带子早就断了,林宝珠用布条绑了绑凑合穿。
就是鞋底也开裂了,等彻底裂成两半,就算勉强能穿,走路也不利索。
林宝珠割麦子割得全神贯注,没留意脚下突出的一块小石头尖尖,右脚狠狠踢了上去。
“啊!”林宝珠疼得脑子一片空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里冒出泪花,手里的镰刀也掉了,两只手抱着脚呼呼吹气。
右脚大拇脚指的指甲缝瞬间染红,血顺着脚肚往下流。
“宝珠,咋了?”
和林宝珠隔了一段距离的婶子听见林宝珠惨叫,又突然坐到了地上,连忙大声关心问道。
“没事!”林宝珠忍着疼回道,“我脚趾头踢到石头了。”
那婶子听林宝珠只是踢到了石头,也觉得没事,就继续埋头割麦子。
林宝珠缓过那阵钻心的疼,往地上看去,看见自己踢到的石头已经从土里滚出来,下面露出了一块银色的东西,折射的光芒闪了一下她的眼睛。
林宝珠下意识闭眼,不知道为何,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连忙去扒拉土,把那闪烁着银色光泽的东西扒拉出来。
——是一块薄薄的长方体样的奇怪东西。
林宝珠拿在手里仔细看,这东西很轻、很薄,一面是银色的,一面是光滑的镜子。
但说是镜子,它又黑漆漆的,像不透明的黑玻璃。
“这是什么?”
林宝珠把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在银色的那一面,发现有一张小贴纸,上面写着:5G数字移动电话机,型号:SNY-D90N等等看不懂的信息。
除了这些,林宝珠没看出其他什么名堂。
林宝珠的视线落在“电话”俩字上:“这是电话?咋可能呢?”
电话可不长这样啊!
不管这是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