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他只是在帮忙。
顾怀安松开手,一派坦荡,没有解释适才的僭越,也无需解释,不过是随手相助罢了。
气氛有些凝滞,颜婼轻咳一声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本宫有些饿了,这便回府了。”
软软糯糯的嗓音,带着掩饰不掉的失落。
顾怀安还是没什么表情,目送小公主消失在亢爽晴飔的秋日傍晚。
捻了捻已经风干的指腹,他坐进马车,忽见秦府的马车驶了过来。
身穿锦衣的公子哥掀开帘子,懒洋洋倚在窗边,揪着葡萄串,像是来接人的。
顾怀安稍一抬手,制止了车夫放下疏帘。
若是没有记错,此人是秦寒的嫡次子秦苦韧,在收到的密报里,一个三番五次污蔑全甲军战马的人,更是在前两日,当街阻止公主骑乘全甲军所送的矮脚马。
“将那人带过来。”
片刻不到,秦苦韧被一个邋遢老汉强拽着按在了顾怀安的马车前。
秦苦韧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缕缕秋阳中的男子,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瞬间熄灭了怒火。
“顾、顾大人。”
不知是否是心虚作祟,秦苦韧嘴皮子发抖,暗暗盼着父亲赶快过来救场,以他的身份和资历,根本顶不住顾怀安强大的气场。
金风送爽,环绕在顾怀安周身,衬得他皎如玉树,俊逸非凡,明明是冠玉面,却在认真凝视人时,有种毒蝎的狠辣。
诸如秦苦韧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在心虚之际,不免露怯。
宫城外熙熙攘攘,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顾怀安也不多言,直截了当道:“马匹异相之说,可是秦大人厌屋及乌,故意为之?”
“不不不,公主说的是,钦天监算卦还行,哪会品鉴马匹啊。下官也是一时糊涂,人云亦云。”
短短的两句辩解,将责任抛个干干净净。
顾怀安一哂,命老杨牵来一匹河曲马,“这匹马与公主的坐骑是一胎所出,秦大人若觉马匹无不祥之兆,可否当街骑乘,为全甲军的战马正名?”
秦苦韧怔然,陷入纠结。
顾怀安描摹着马鞭的手柄,“不愿意?”
“愿意,愿意。”
秦苦韧露出乖顺的笑,接过马鞭,心里叫苦地走到马匹旁,抬脚踩镫,本要翻身上马,却被马匹一甩马腚,面朝下杵在地上。
周遭发出窃笑。
为了挽回颜面,秦苦韧再次脚踩马镫,费力翻上马鞍,刚要扬鞭,忽见马匹弹跳起来,意在将他甩下去。
这无疑是匹烈马,且会戏弄人。
秦苦韧紧紧抱住马脖子,吓得闭眼喊“娘”。
等他双脚沾地时,已是双腿无力,摇摇欲坠,靠着老杨的支撑勉强维持身形。
纵使这般,他还是龇着一口白牙,竖起拇指,“好马!”
顾怀安从他手中抽回马鞭,以鞭柄抬起他的下巴,附身道:“秦大人枉读圣贤书,只知排除异己保前程,乃社稷之悲。记着,脚踏实地做人。”
他用鞭柄拍拍惨白脸的秦古韧,“还有,万物不可貌相、勿要人云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