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对那瞿大人有意,不必为了我放弃这段姻缘,我瞧见过他几次,也打听过他的家世,勉强算是个好良配。”
素华看着她这懒散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眉眼弯弯,柔声说道:“锦宁这话,倒像是瞿大人高攀我了。”
“本是如此。”她眼睛已经半闭上了,却还是嘟囔着,“其实我瞧得出来,素华对那瞿大人无意,我只是,不想害了你。”
素华看着眼前呼吸逐渐变得绵长的女公子,眼睫微颤了颤,只轻声叹出一口气,为女公子披好薄被。
“楼听晚,楼听晚……”
寂静的马车里,只余女公子细弱的低喃声。
句阳郡离那丰京虽远,但紧赶慢赶,也算是在七日之内赶到了,好在有郡守大人的提前打点,这一路上御者多加照拂,女公子与她也没吃多少苦头,入京后,她便随着女公子入住了由宫内统一安排的住舍,以便各家女郎学习宫内礼仪。
刚来的几天,饶是素华已将生死抛之脑后,也忍不住惴惴不安,生怕这丰京会有人认出女公子,再将其传扬出去,如今过了这好些天,两人都暂时适应了丰京城内的日子,也能将心思放在两月后的选秀上。
又是一日大雪,窗外寒意飘零,屋内却是一派温暖祥和,素华轻柔地为坐着的女子挽发,女公子面容本就姣美如美玉,即便只是挽了个寻常的椎髻,也显得气质莹润,浸人心脾。
“阿晚衣着素雅,却也不减半分风采,可既然决意入选,我瞧着也该添套首饰。”
“首饰?”楼听晚沉吟片刻,问道,“可阿兄给我们的钱财……”
“自然是够的。”素华回道,“韩大人心细如发,早已经准备好了这方面的开支。”
“若不是文府的家产被悉数收回,也不至于让阿兄如此劳心劳力。”楼听晚垂下眼眸,轻声叹道。
“女公子……”素华有意活络气氛,便说道,“我先前去探过了,青雀街的那家珠玑坊在丰京中颇具盛名,阿晚不妨去那瞧瞧?”
“就依你的吧。”楼听晚点了点头,起身拽起一旁架子上的斗篷就披了上去,极尽潇洒,不像个闺中女郎,倒有几分江湖中人的气质。
素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桌旁的伞和暖炉,跟了上去。
珠玑坊是丰京城内最大的银楼,它不以身份定夺顾客,尽管当朝商贾地位低贱,可只要荷包够厚实,珠玑坊都会视作贵客,虽说这丰京城内别的银楼也不是没有,但论首饰精美,无一可比拟,正可谓玉佩声声清似磐,金钗袅袅绾成风。
素华上次只在外头瞧过几眼,可进了这里头,方知这丰京城内的贵族财主为何
偏爱这家银楼,满堂的富丽映入眼帘,屋内地底皆由白玉铺成,单独隔开的各个小桌上皆罩着瑞草葫芦闪缎锦绣桌围,摆在上面的首饰匣里的珠宝首饰流光溢彩,光彩夺目。
各家女郎或独自一人,或二三而聚,透着妆匣挑赏着合乎心意的首饰,偶有中意的,便命一旁候着的侍者把首饰装好,付好银钱随即离开。
偶尔会有一两个女郎在侍者的恭迎下走过隐蔽的转角迈上二楼,素华只瞧那些女郎的衣着,便知道其绝对不是普通富贵人家,于是也不敢多看,只帮着自家女郎挑选合适的首饰。
“素华,你瞧着这支如何?”楼听晚手里拿着个小匣子,匣面上写着“碧水簪”,簪子通体莹润,簪头部分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含苞待放的青荷,花蕊则是一颗青色宝石,散发着夺目的光泽,簪子上挂着几条细长的流苏,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流光溢彩,晶莹剔透。
素华点了点头,柔声道:“女郎戴上定十分夺目。”
挑好了簪子,与其相映衬的镯子与环饰就十分好找了,不过一个时辰,两人就挑好了整套首饰,付好银钱后便准备离开银楼。
女公子一向不喜欢别人搀扶着她走路,素华便落她半步,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门口走去,珠玑坊内部空间虽然大,但门口却设计得十分秀气,也不知道是谁挤了一下,女公子一个侧身,便无意撞到了从二楼迈下的一位女郎。
“啊!”那名穿着华贵的女郎吃痛一声,颦蹙着黛眉,眼神并不友好地看向女公子。
素华心里一紧,连忙加快几步站在女公子身后。
“十分对不住,这位女郎,是我不着眼,不小心冲撞了你。”楼听晚温声道歉,眼里满是歉疚。
许是看她态度良好,那位女郎面色稍缓,但还是有些不快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女郎?”
不好,选秀还未开始就在丰京冲撞了贵人,这事若是传进宫内,恐怕不利于女郎入选。
素华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下却在想着该如何逃过这茬。
“阿妹,该过时辰了。”
门侧停着的一辆马车传出一道清润的声音,如山涧中溪水流淌而过,素华抬眼看去,马车的浅色帷幕后露出一个模糊的侧颜,鼻梁高挺,睫毛卷长,宛如水墨画中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