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浓稠,几乎凝成实质,紧紧绕着大树下的宋炎真。 小柱子抓着谈殷的手指微微收紧,“仙女姐姐,你救救大哥哥好吗?” 谈殷柔和一笑,拍了拍小柱子清瘦的肩膀,“不要担心,我会救他的。” 松释了手指,谈殷抬步往前走去。 “谈殷。” 一道略略沙哑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带着素日的冷寂。 谈殷靴底一顿,转头望去,江岸青已经从浮峥的背上爬下,虚虚倚着浮峥伸出的手臂立着。丰神清隽的脸庞因过度使用灵力而变得发白,紧抿的唇也无一点血色,白惨惨青森森的,配合他散乱的鸦青长发,活脱脱一个索命鬼。 “师兄,你怎么醒了?”话虽是对着江岸青说的,但谈殷流沙般的目光却撒向了方才说江岸青要昏迷些时日的那弟子身上。 那弟子自然也不知晓本该昏迷的江岸青缘何在此时醒了,一时间被谈殷问住了,将目光一递,有些为难地看着江岸青。 江岸青冷清的眸光一转,垂在小柱子身上的那一刻缓和许多,“我随你去。” 谈殷秀眉略蹙,心道,现在逞什么能。 “可是师兄你……” 江岸青径直拉起小柱子的手,略过还在说话的谈殷向大树下走去。 真没礼貌!谈殷在心里怒吼。 凝滞的白雾因众人的闯入懒洋洋地流动起来,缓缓向上堆叠,聚成一个人形。几个呼吸间,那白雾已然成形,是个瘦骨伶仃的老人。 江岸青泛着青白的脸绷得死紧,淡漠又肃穆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变化。 白雾凝成的老人对着江岸青拱手,“请少侠救我鹤灵族!” 言罢,侧身让开,露出面色虚白的宋炎真。 “大哥哥,他们不是坏人。”小柱子仰起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清澈如水的目光投向江岸青。 从江岸青的手心抽出,小柱子欢欢喜喜地跑向那老人,“鹤灵爷爷。” 离老者几步之遥的时候,小柱子脚下的步子变缓了许多,破破烂烂的草鞋一步挪着一步往老者那方去。 老者一脸慈祥地看着犹犹豫豫的小柱子,微微弯下身躯,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掌来,冲着小柱子招摇,“来。” 小柱子咬了咬嘴唇,脚下的步子又快了起来。 一把抱住小柱子,老者摩挲着他的扎进怀里的脑袋,“辛苦你了。” 小柱子摇摇头,将脑袋从老者的怀里拱了出来,葡萄似的眼睛漾起波纹,水汪汪地仰望着老者,糯糯道:“对不起,鹤灵爷爷。” “没事,不是我们小柱子的错。”老者枯瘦的手掌不住地抚摸着小柱子的头顶,一双透着慈爱的眼睛从小柱子身上移开,掷向几步开外的江岸青,“老朽今日一个不情之请,万望仙长答应。” 江岸青淡然开口道:“您请说。” “鹤怀乡的事情,想必各位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老者慈爱的眼睛里突然涌现出浓重的哀切来,“是我没能护住族人,才遭此劫难。如今这一支鹤灵族,就只剩下他一人,还请仙长护他周全。” 江岸青的目光穿过老者让出的间隙,落在宋炎真身上,“宋师弟既入了我天道宗门下,自是要护他周全的。” “多谢各位仙长!” “但是我有一事不解,鹤怀乡人既已猎杀鹤灵,为何倒成了荒村?” 谈及此事,老者眼里的慈祥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冷的狠厉,目光好似幽冷深夜里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是我杀了他们。” 众人一片怔然,谈殷疑惑问道:“您当时不是已经被鹤怀乡的猎灵人杀害了么?又如何杀得了整个村子的人?” 老者脸上狠厉的神色淡去,又恢复了起初的温和,平淡开口道:“老朽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逃了出来,以命为祭,布下山河阵,才杀了那群畜生。” “山河阵?”谈殷低声重复了句,又问,“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是个什么阵法?” 老者目光微移,从江岸青的脸上挪到了谈殷脸上。瞳孔略略缩了缩,似在回忆那日的场景,过了会儿才道:“此是我鹤灵族的秘法,只有历任族长方可习得。” “好吧。”谈殷也没有特别想知道,不过是随口一问。 “但我们这一支鹤灵族已灭,老朽留着它也无用……” “您可以传给宋炎真啊。”要以命为祭的术法,谈殷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大仇得报,老朽存着私心,只希望我这孙儿能够好好生活。过去他困在这十方大山里,不得不接受既定的使命。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