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绵洗去浓浓妆容,褪下了繁复的嫁衣,发髻也拆散了。
浓浓乌发垂在一侧,衬得脖颈和面颊肤白胜雪,宽大的寝衣全然罩住她纤细的身形,侧身坐在圆凳上,静美若画。
晏和细细打量,面前的人笑得温和,又略带羞涩地垂着眼眸,若是平常人家的妻子,可说毫无破绽。
他先前没见过谢芷兰,只见过她的画像,眼前人倒是与画像相合。
晏和坐在榻边,思忖片刻,终于让翠雀出去。
翠雀喜不自胜,忍着逃跑的冲动行了一礼才走。
翠雀迈着碎步,但走得急切,到了门外大口喘气,晏和听得清楚。
这个丫鬟怕他怕得要死,这个小姐却平静淡定,晏和还是不肯放过这微小的不寻常。
“你过来。”晏和看着魏绵道。
魏绵垂首敛眸,缓缓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晏和脸色平淡,眼眸深处透出冷色,想动手抬起她的脸,她恰好自己仰头看向他。
她的眼睛当真好看极了,纵使染着娇羞,也不妨碍其灵动璀璨。
她的眸子水润清透,清楚映着他的脸。
晏和几乎可以看见自己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可她带着羞怯而紧张的笑,不知是期待还是局促,总之不是害怕。
晏和无动于衷,仍旧抚上她的脸,重重揉搓了一阵。
从额头到眉骨,脸颊到耳后,鼻头下巴,最后到了颈下,魏绵终于动了眉头。
脖颈上的手力度不算大,温温热热的,可魏绵只觉一股寒气陡生。
她忍着反抗的本能,握住他的手腕。
晏和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嫁衣褪去,寝衣宽大,脖颈和锁骨露在外头,春寒料峭,也不怕冷,手指温温的。
魏绵的呼吸乱了些,他是在验看她是否易了容,此人真是极不好对付。
她沉下被触碰的恼怒,略带委屈道:“王爷做什么呢?”
晏和拿开手,并不解释。
晏和的手离开脖颈,魏绵仍旧丝毫不敢放松,她抿了抿唇道:“时辰不早了,王爷快宽衣就寝吧。”
晏和顿了片刻站起来,觑着她道:“宽衣。”
魏绵仰头,她饱满的嘴唇润泽,透出红艳的色彩。
面前立着的人始终眸若寒潭,神情冷肃。
魏绵自认毫无破绽,这人的心肠难道是铁做的不成,对美貌又殷勤的新婚妻子竟如此冷若冰霜。
功力全失,打不过,此人多疑又冷漠,不可随意下手,魏绵只能依言照做。
水葱般的嫩指伸出,落在晏和的蹀躞带钩上。
晏和眸子一动,后退了半步。
他的呼吸终于有了波动,魏绵不明所以,看向他,他仍旧冷肃。
“你的。”
魏绵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他是要她宽衣。
垂首掩下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魏绵嘴角勉强维持笑意,身躯因动气而起了热意。
她闭了闭眼撇开杂念,很快稳住心绪。
晏和目不转睛盯着她。
只见她的脸颊和脖颈泛起浅淡的绯色,顿了片刻,起身,抬手解开衣带,拉开衣襟,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衣衫落地,晏和却飞快背过了身。
他已经看到了独属于女子的曲线。
“本王还有事,不必等候。”他转身走开,丢下几个字,冷然不见温度。
走到门边停住了脚,听得后面的人捡起衣服重新穿上,他才拉开门,大步离开了。
魏绵看他走远,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人长得倒是不错,怎么这么难对付,到底是什么人。
晏和一走,翠雀走进来,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
“方才你叫他王爷,他是哪个王?”确认那人走远了,魏绵问。
翠雀有气无力道:“你们闯进来时没看到吗,这里是晏王府,方才那个自然是晏王。”
“谁?”魏绵后知后觉手心冒汗。
“晏王啊,当今太后外孙,护国寺卿,金鳞司指挥使,晏王。”翠雀重重强调。
原来面前胆大包天的女子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期待这一连串头衔吓死她。
魏绵却未能如她所愿,她回忆了片刻,想起在哪里见过他,掀起唇角冷笑:“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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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和出了王府,金鳞卫已经撤退,只剩下宋简和庄思飞。
“人呢?”晏和问。
宋简本也打算离开,见他出来有些意外。
晏和面色平常,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是王爷新婚,夜已深,属下让他们先退下了。”
晏和在新房里待得过久,他们都以为他不会出来了。
晏和不多说,让庄思飞牵马,他要去金鳞司亲自审江无涯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