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打晕了。”王小云额角乌青的伤痕,在审讯室灯白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王小云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等我借口回娘家再回到长垣,是第三天晚上,你姐姐在地窖里也不过待了不到三天,我不是没被关过,三天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头晕脚软,我都是试过的……夜路难行,我不小心把车给撞了,等我赶到家时,已是后半夜。” “那把锁的钥匙不知掉在了哪儿,我用锤子把锁砸开爬进地窖的时候,你姐姐就一动不动坐在那儿,我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我以为她晕了,直到我爬过去,推了她一把,她就那样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话至此,审讯室响起了压抑许久的抽泣声,江雅萱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王小云面上挂着泪珠仍在继续:“我是想要救她的,我真的没想要她的命,你姐姐被关进地窖最多不过三天,一个人不吃不喝三天怎么会死呢?” 才三天呐,她怎么会死呢?! 王小云看着黑暗里倒在地上的江雅琳,手腕上胡乱缠上的纱布,不远处还有半管药膏,那是王小云担心江雅琳带过的东西,生平第二次,王小云的心脏一顿一顿的疼了起来,仿佛刚刚砸向锁头的锤子,每一下都砸在了自己身上。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她得知偷偷吃了堕胎药的江雅琳赶来超市帮她的忙。 第二次是现在。 王小云大口喘息着,试图驱赶这种窒息的痛楚,慌乱中,王小云忽然想起来,江雅琳在被带到长垣前,就已经被关在房间里四天了,那四天,她分明给江雅琳送了食物和水,唯一的解释,是江雅琳可能根本没碰那些东西,那时的她在与他们抗争,她宁可死,也不要再被关起来。 那天晚上,长垣村江家附近,隐约能听到一个女人压抑克制的低声恸哭,但因着江家位置偏,根本无人在意这个诡异的声音。 王小云将江雅琳手上的纱布重新裹好,为其整理了因反复挣扎弄乱的衣衫和发丝,而后抹了把眼泪,从地窖里退了出来,拿了前院大门上的锁,挂在了地窖上,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让江雅琳的尸体公之于众,而不是被旁的什么人发现告知江成建,那样江雅琳的死会被无声无息遮掩过去,所有往事都会被江成建埋进坟墓,下一个被带进地窖的,就是江雅萱。 清晨,王小云拖着疲惫麻木的身体辗转回到了H市,当王小云昏昏沉沉停好车准备上楼时,发现车里多了许多血迹,她这才意识到她不小心在地窖里沾了血,撞坏的车灯也必须赶紧修好,免得被江成建怀疑,王小云将车送去了修理厂。 王小云不打算让江雅琳的尸体太快被发现,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引起警察注意又不引起江成建怀疑的契机。 等了没多久,警察就找上了门,不出所料,江成建一边敷衍着警察,一边联系张卫民尽快下手,张卫民到时发现地窖多了把锁,只以为江雅琳跑了,转而将怒火对准了江成建,江成建收了钱没办好事,焦头烂额开始暗中找寻江雅琳的踪迹,他甚至觉得是那个当年教坏了自己女儿的楚安安又在暗地里搞鬼。 王小云偷偷藏起了江雅琳被摔坏的手机,和在江雅琳房间找到的一封信。 那封江雅琳写给楚黎的信。 她想要的契机来了,江雅萱的出现,就是一个绝佳的契机,她将信和手机放得稍微容易被发现了一点点,神色古怪的江宁果然将信和手机拿走了。 楚黎带着警察找上门的那天晚上,没有人发现拉着江宁的王小云根本没有用力,她眼睁睁看着儿子拿着手机冲楚黎晃了晃,她知道这个家是时候该散了。 江雅萱怎么也没想到,她想要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指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离开审讯室的时候,江雅萱只觉得无地自容。 H市公安局接待厅的长椅上,江雅萱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江宁。 几乎是一夜之间,江宁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最初只想帮忙找大姐,找着找着,这件事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大姐死了,爸爸被抓了,妈妈被抓了,爷爷作为某些事的知情人被拘留了,这个家突然之间,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抓着江雅琳那只破碎的手机,坐在长椅上独自发呆。 他没心思去上学,不敢一个人回家,他不知道他还可以去哪儿。 江雅萱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坐在了江宁身侧:“在这里多久了?” 江宁声音闷闷的回道:“昨天放学之后来的……” 江雅萱偏过头,看了眼江宁肿得像个核桃似的眼睛:“可以带我回家吗?” 江宁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江雅萱说的,是他们搬去郊区的新家,二姐的房间是设计跟大姐在一起的,但她从没有回去住过。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