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赛场入口的空地,挤着许多年轻的新面孔,无论男女人手一辆崭新的摩托车,上车下车再撑直大长腿,自拍或他拍,忙得不亦乐乎。
专业骑手区,一个头戴红色头盔、身形修长的姑娘靠坐在摩托车上,黑色紧身衣轻盈地贴合着她的皮肤,勾勒出自纤长脖颈而下的饱满弧度。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冲她吹响口哨,见人默不作声,胆子立刻大了几分,给摩托车加一点油,慢悠悠地靠上来,准备继续死缠烂打。
“美女,需要哥哥给你拍照吗?”
“我拍照技术也不错,还是我给你拍吧?”……
“唉……”明明不想引人注意的,丘果安静地上车,踢起边撑,捏住离合,踩一档,转动控制油门的右手柄,给油的“嗡嗡”声逐渐盖过男人们的污言秽语。
当转速抵达六千转时,她快速地放开离合,同时身体重心向后,车头猛然翘起,后轮加速直勾勾地冲向那几只聒噪的苍蝇。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报复,男人们压根来不及反应,惊慌失措地滚下自己的座驾,四肢并用地开始逃窜。
丘果缓慢地踩踏后刹车,沉稳地转动右手柄继续给油,猫追老鼠般戏弄起这些脆弱无知的猎物。
旁边的看客们纷纷或尖叫或沉默地避让,直到红色金属巨物重重砸向地面,前轮精准地卡在为首男人的命根子前一寸地,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浓浓的尿骚味随风飘满整个休息区,才有人敢发出赞叹的惊呼,“干!这技术牛逼死了!”
……
耐力赛正式开始,全程23公里,起点中等坡度25度,有两位骑手摔车,多米诺骨牌似的又绊倒十来辆。
丘果本在靠后的位置,借此机会一跃成为领头人。
迅速地爬坡又下坡,前后轮的转速慢下来,石子飞溅,几分钟的颠簸后,又是一片几近30度的斜坡。
她换到四挡,疯狂给油,一次冲到最顶端,又以最快的速度飞入繁茂的松树林。
丛生的绿意限制了视野,森林小径非常的狭窄,充满树根、石头和草甸,但丘果依旧没有减速。
这条线路她已经跑过不下百次,一次比一次更逼近死亡的快感让她沉醉,好像只有在这种时刻,那些被压抑的情绪才能得到稍许释放。
树上的鸟儿四散,翅膀的扑棱声宛若战前的号角,由四方渐渐汇聚到一处。
四辆早已埋伏在暗处、等候多时的摩托车从四个方向呼啸而来。
丘果认得其中两辆,是之前那群苍蝇中的两只。
也就在同一时刻,后视镜里,一辆从没见过的红色KTM 350 EXC-F追上来,从骑手高大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位男士。
只见他猛地调转车头,直勾勾冲向其中一只苍蝇,对方显然没预料到丘果还有帮手,急转车头试图躲避,可无奈之前加油加得太凶,这么骤然一下,前轮打滑,连人带车狠狠甩了出去,撞在两棵紧挨着的树干上。
丘果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帮自己,但这种时候够爽就好了。
想到这,她学着男人的疯子行径,转头直往另一只苍蝇撞去,轮胎的摩擦声都没能盖住这弱智的尖叫,不怕死的人总是比较占优势。
有一瞬间,树林里的鸟叫停了,风也止住了,只余飞扬的尘土。
剩下的两只苍蝇见状,愣怔片刻,这才想起来还能跑路保命。
丘果隔着护面镜与男人默契地对视,下一秒,两辆红色的摩托车一左一右交叉而过,追逐起别人的猎物。
在他们相交的那一刻,手掌相击,随即加速,冲向残余的渣滓,不急不慢地将猎物驱赶至另一处渺无人烟的岔路。
绕过三棵粗壮的百年老松,越过小腿深的溪流,上岸后,向左爬上另一个逼近40度的斜坡。
接连不断的碎石块和砂砾磨得前轮不住打滑,一个大的急转弯前,被追赶的苍蝇终于骑不动了,齐齐往右手边的沟里倒去,自己结束了这场疯狂的闹剧。
日头西斜,剩下的路,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肆意地飞驰。
在天空彻底黑掉前,他们一起抵达终点。
但因为偏离了规定的路线,即便以更艰难的方式跑完全程,他们也不得不输掉这场比赛。
好在没人在意结果。
丘果拔掉车钥匙,把摩托车交给赛场的负责人,没有人知道“丘果”会骑摩托车,更没有人会把这种蕴含“暴戾”的活动与“丘果”牵连。
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丘果”只是一株依附于别人而生的菟丝花。
丘果在卫生间换上便服,戴上口罩、墨镜和棒球帽。
走出门时,她看到了那辆KTM的主人,要去道个谢吗?
“丘果?”男人摘下头盔,那张清隽的脸上笑意温柔。
“段,唔……”丘果闭上嘴,咽回“格安”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