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跟着先皇反叛外戚,有从龙之功,又成了新的外戚。
那位娘娘封后之时,江家那位国舅册封为国公,国号为寿。
这本没什么出奇,皇后之兄理当封公,可江家殊荣是大宋头一份的可世袭三代。
可再贵的勋贵也有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江娘娘和先皇无子,继承皇位的乃是宗室子弟。
今上继位六十余年,如今江家的当家人,轮到江芃的父亲正好没了爵位。
江钰是正经科举出身,无奈仕途不顺,这么多年也不过户部员外郎,正六品。
自从江芃的大哥哥,刚考完功名下放京城之时病死之后,江钰越发烦躁,对二儿子的科举也越发看重。
今日天气湛蓝。
是一个看起来适宜出游的天气。
“咱们一同出游,何必带着二嫂嫂,我不喜欢她和二哥。”
江芃今日穿的便是福禄昨日奉来的衣裙,身着白色短衫,外头罩了一件银朱金叶纹长褙子,袖口拼得东方亮,潋滟的团花织锦水华朱和朱殷间色裙,裙摆随着她走动闪耀着绵绵金光。
唯有耳畔坠了一双绿玉的耳珰,绿汪汪,迎面地生动。
江芃的二姐名为江菲,江菲与二哥还有去了的大哥都是原先太太生的。
只可惜,江芃厌恶二哥厌恶到连和二哥一个鼻孔出气的二嫂也讨厌了。
现如今两个姐妹靠在一处说些耳语,说这些私房话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江菲还是皱起了眉头,点了点在她面前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江芃额头。
“都叮嘱过你了,这种话不能随便说,不管如何都是一家人,二哥也是未来的江家主人。”
江菲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在江芃的耳朵边上说上十遍,好让她日日记着这些话。
江芃性子倔强,小时候一起读书,因为二哥背不出的诗文,正在抄孝经的她背出来了,后来就挨了父亲的打。
至此她就恨上了告状的二哥,这么多年还记着仇。
“我不也就是在你跟前说。”江芃眨了眨眼睛,看着她面色柔,那双海纳百川能够容纳所有的宽厚眼眸,晃了晃她的手。
“行行,以后都不说了。”脑袋蹭在江菲脖颈处,毛茸茸的。
让本还想板着脸再说她两句的江菲也忍俊不禁。
“我知晓咱们是要去大相国寺文殊菩萨庙给二哥哥求一个好前程,再去地藏菩萨那儿为大哥哥续上一盏长明灯。”
“然后.....”尾音刻意拉长,似笑非笑的睇了江菲一眼。
“然后什么?两个妹妹说些悄悄话可否让二嫂也听一听?”还没说完,二嫂就已经带着女使从角门出来了。
笑着奉上一句调侃。
她们二嫂也没有多讨厌,比二哥好多了。
背地里江芃可以说不喜欢,不想见,但面上还要行礼问安,仓促笑着转移话题:“跟姐姐说要吃核桃糕呢。”
二嫂不跟两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娘子闹脾气,知晓她们有事隐瞒也不生气,笑了笑就坐进前边的牛车。
两个小娘子难得一起,她还是不打搅了。
等女使们搀扶江芃上车的时候,江芃那一抹明媚的梨涡更显得生动,在江菲耳畔小声说:“而后,二姐姐还要再为佟秀才求一个好前程啊。”
说罢,逃也似地往车里而去。
江菲脸色扑满了红霞,娇艳欲滴:“你这张嘴巴,还吃核桃糕,看我不打你!”
她们祖父之时,祖父袭国公爵位,又以科举为官,能娶正二品光禄大夫之女,给两个姑姑在榜下捉婿。
即便非名列前茅,但终究是板上钉钉的清流官位。
到她们这一代,父亲权势无法榜下捉婿,只能以师徒之名招揽进京赶考的贫寒秀才,以女许之。
江家前院如今有三个秀才,而江芃说的便是里头姓佟的那个。
车厢被合上,两个娘子出门带了两个粗使嬷嬷轮流驾车,又带了两个女使伺候。
福禄在牛车侧面,听着里头姐妹嬉笑怒骂又讨扰的声响,暗暗想着自己原先多心。
原来,真有如何和谐的姊妹情。
姐以真心护,妹以信任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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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车厢里吵闹不停,前头二嫂阖眼假寐。
坐在车辕边上的女使望了一眼后头,问询道:“夫人,可要去提醒一下两位娘子小声些。”
谭芊勾开车帘朝外看去,天色漫漫,清晨的太阳还伴随着些冷意,她收回手指,轻笑声:“莫打搅她们,这点时辰留着给她们姐妹二人吧。”
说罢,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而后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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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闱即将放榜,今年开恩科,一同考,想要拜一拜文殊菩萨祈祷开智多文的人家也多。
又逢大相国寺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