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诲哥想什么呢?”
林予安拎了瓶玻璃瓶的汽水,撑着地板在程之诲身边坐下。
两人是席地坐在客厅朝南的落地窗前的,13楼的位置除了数字听着有些刻板印象的不太好听,视野却极好。
从窗户眺望出去,能很轻松地瞧见星星点点的路灯闪着幽暗的光,它们点缀在一簇簇繁茂的绿化之间,颇有几分当代萤火虫的意思。
今天是周五,又是跨年夜,小区里的车子也不见歇,尾灯闪得耀眼又一点点没进黑暗里。
这般无聊且寻常的景,林予安看得很出神。她一贯如此,喜欢默默地欣赏着别人的鲜活。
她喜欢看,却不太擅长融入。所以分明一件小事,她却耿耿于怀不肯放下。
“林律你显得很心虚。”程之诲听见林予安学着他们的称呼叫他扬了扬眉,他自然知道是林予安奇怪的平衡感再次作祟,诓着他叫了次姐姐,就还他一声“诲哥”。
她好像一点也不明白他在介意什么。
第一次在超市,他知道是林予安捉弄心思作祟,他自然可以毫无芥蒂,甚至是带着些反将一军的调情喊她姐姐。
可这次当着她同事的面,他是真的害怕林予安把他定义为和林夕从一样的弟弟,所以分外抗拒那个称呼。
是她带着热切,眼巴巴望着他的样子实在令他做不到拒绝,于是不情不愿喊了一声。
“律师一般不能心虚,心虚就证明快要输了。”林予安偏过头望他,就好像刚才盯车盯路灯那样盯着程之诲,“你看,我确实输了吧。”
林予安举起汽水瓶子,小心地碰了碰程之诲放在身侧的易拉罐:“我保证,下次不开这种玩笑了。”
程之诲默默叹了口气,侧过身拿起那个易拉罐仰头灌了一口,而后手掌自上而下罩着罐口,手肘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成了个分外痞气的姿势。
他的目光还牢牢锁在林予安身上,借着月光原本冷戾的侧脸,显得愈发不容亲近:“林律不要瞎传谣言,我可不敢生债主的气。”
林予安撇了撇嘴:“还说不气呢,你每次叫我林律就是想怼我,看看你今晚叫了我几次……”
“林予安,我的歌卖得很好,等钱周转过来就能把你的钱还上了。”
憋了一晚上的林律还在喋喋不休,程之诲却扯了段前后无关的内容打断了她的话。
他逐渐靠近,近到彼此呼吸间汽水的甜味都能轻易捕捉到,却又在即将突破某个临界点时停了下来。
林予安没躲,她试图从忽然变得奇怪的程之诲眼底看出些什么,可他的眼底只倒映着她,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我没催你还钱啊?”
“我知道。”程之诲放弃似的转回身,将身子贴进沙发侧面,抬起头靠着沙发扶手,“可我有点着急。”
程之诲在想,是不是只要他能在林予安彻底把她当成林夕从那样的弟弟之前还清欠款,就能平等的追求她,就能让她意识到他也是会引起她危机意识的……
“哦。”林予安自然不知眼前人的思潮暗涌,只当有这层债权债务关系在,程之诲放不开怼她。
谁也没再说话,这片空间忽然寂静下来,说是寂静也不太准确,毕竟离客厅不远的餐桌那儿,已然喝上头的林夕从正拉着老A和姜淮K歌。
林予安反正是丢人丢习惯了,半点没有出手拯救魔音灌耳的老A他们的意思。
她有些烦躁,却又说不清烦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工作,可能是因为她一贯摸不透的程之诲,还可能仅仅是因为暖空调太过干燥。
最后她把原因归结于迟迟未到的生理期,自暴自弃地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冰汽水,结果喝的太急被同样急促奔向空气的二氧化碳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眼角有几分生理性泪水湿濡,反正她就是矫情地被自己弄得有些委屈,没有缘由的。
“喝这么急做什么。”
而这时候,程之诲忽然抽走她手里的玻璃瓶,凑近她顺着拍了拍背。
可还未调整好自己情绪的林律,显然带了几分气性,直接回呛道:“你喝啤酒不也这么喝,就是气没饮料那么足罢了。”
程之诲不做声,把易拉罐塞林予安手里,通红的罐身上面是可乐标志性的白色logo。
林予安诧异,她还以为这儿除了过量容易酒精过敏的自己,谁都喝了不少:“你没喝酒?”
“一会儿开车送你回家。”程之诲答得随意,“今天车不好打,你应该也不想在这儿将就。既然今天请你来了,我就得有始有终。”
林予安揉了揉被碳酸饮料弄得隐隐发酸的鼻子,觉得自己的烦躁就好像极其不稳定的碳酸,刚被打开转眼又散溢进空气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之诲,那次你在无碍唱的歌,叫什么名字?”
程之诲回忆了片刻:“是Coldplay的《YELLOW 》。你去音乐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