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账了。
和乔峻茂幽会的姑娘姓孙名箐箐,是庐陵孙氏的庶女。庐陵孙氏虽然是个声名不显的小世家,但还是要些脸面,知道此事后,便派人上门,希望乔峻茂能主动担责,迎娶孙箐箐。
结果乔峻茂惧怕父母责罚,死不承认与孙箐箐有过幽会,把人姑娘气得够呛,当场拿出了他匆忙之中忘了带走的裤衩子……
乔峻茂的母亲柳婳心知肚明,自己儿子八成真是做了混账事,而乔怀认为自己儿子清纯无辜被人诬赖,两人就要不要让儿子迎娶孙箐箐、又该娶成正妻还是小妾吵了八百回合。
庐陵孙氏那边见乔家久不表态,担心乔家想赖账,决心把事情闹大逼迫乔家妥协,于是此事在盛京一时传得沸沸扬扬,成为盛京市井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劲爆谈资。
等到十日前,乔知予从漠北朔狼手中收复燕云十六州,班师回朝抵达盛京,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宣武帝在朝堂上对她大加赞赏,然后决定封她为拥有实权的禁卫军北衙不言骑上将军,兼领例竟门大狱刑台使,第二个消息就是——哈哈,她乔家如今名满盛京,家丑不仅外扬,还流传出好多个香艳版本,下一步估计就是要传出盛京天下闻名甚至走向国际舞台。
那时她走在街上都觉得简直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回家以后立即让乔峻茂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抬头挺胸的妥善处理此事。
她让他做个男子汉的意思是让他学会担责,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对那个女孩子负责,光明正大的娶了人家过门。结果乔峻茂那个臭小子跑到庐陵孙氏家门口,顶天立地抬头挺胸的胡言乱语!说他伯父是大名鼎鼎的淮阴侯,要给他撑腰,叫庐陵孙氏所有人通通闭嘴,否则有他们好果子吃。
乔知予当天晚上就给了乔峻茂好果子吃,让他脱光了上衣跪在乔氏宗祠里,一边背家法一边挨抽。
乔知予习武之人,手重,乔峻茂现在还在床上瘫着下不来床,处理他做的混账事的任务就落到了他亲老子的头上。现在正是验收的时候,乔知予倒要听听乔怀是怎么办事的,子不教父之过,办不好她连他一起削。
思即至此,乔知予招了招手,唤来静候一旁的乔府管事,“吴伯,老三怎么做的,一五一十讲给我听。”
“事情都解决了,孙家都答应了,真的!”
乔怀已经站了起来,鹌鹑一样大鸟依人的挨着乔知予,“大哥,你和姻姻搬回来住吧,这淮阴侯府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哪有家里热闹。”
吴伯是个面庞瘦削但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在乔家做了一辈子的管事,他耷拉着眼皮,老老实实的陈述道:“三老爷空手上门,说事情闹成这样并非乔家本意,两家可以搭个亲家,允许孙箐箐嫁到乔家,但只能做妾。因为孙箐箐是庶女,而三少爷是三房嫡子,乔家以后总有三少爷一份,因此正室得是名门嫡女,以后孙箐箐要是生了孩子,也得给三少爷的正室养。”
“吴伯说的是不是真的,老三?”乔知予问道。
“是,他们家同意了。”
乔怀喜气洋洋,圆胖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峻茂还年轻,日后可以说门好亲事,孙家我实在瞧不上。”
乔知予眯起了双眼,上下觑了他几眼,笑眯眯的探出大手揽住他的脖子,摩挲了几下他毛茸茸的脖颈,温和道:“好想法,好想法,做得不错。”
“这样吧,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回乔家宗祠,把大家都叫上,大哥宣布个事儿。”她笑眯眯的,一派和善的说道。
乔怀顿时头如捣蒜,满脸信赖的望着自己那无所不能的大哥,“都听大哥的。”
乔知予像挑西瓜一样轻轻拍了拍乔怀的脑袋,神态十分慈祥,“老三,你真是好样的,很会想,也很敢教,大哥真为你骄傲。”
乔怀以为得到夸奖,激动得红光满面,连连点头,然后便在淮阴侯府上用了顿饭。这顿饭活像那个断头饭,因为乔怀差点没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当天晚上,乔家宗祠里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乔老三上衣脱光跪在蒲团上,而立之年的大男人,依旧一边背家法一边泪流满面的挨抽。
“子不教的下一句是什么?”乔知予面沉如霜的举起鞭子,狠狠抽下去。
“父之过!”乔老三哀嚎着:“啊!大哥我错了!”
“家法第八条,背出来。”乔知予抬手又是一鞭子,“背!”
乔老三生不如死,“奉身须节约,接物要谦虚,勿以清缸污,而於黄卷疎!”
看到自己父亲被自己连累,一旁的乔峻茂也绷不住了,顿时大哭出声:“伯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爹,要打打我吧!”
见两人在这儿演父子情深,乔知予冷笑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上梁下梁一起掰!你也滚过去,一起背!家法第九条,背!”
蒲团上,祖先前,老子儿子哭成一团,异口同声:“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