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说得没错。”承恩侯夫人羞愤欲死,更恨不得立刻把宋娇娇的嘴封上,可是她不能,她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笑着起身同所有人道歉。
承恩侯夫人笑着道:“枉我这把年纪,听闻这边闹起来,担心之下,竟然犯下如此错误,实在不该。”
“梅林别苑,是皇后娘娘待字闺中时的院子。娘娘进宫后,不想此处荒凉,才交给我这做嫂嫂的打理。”
“我既答应娘娘会照顾好这里,便时常过来……”
承恩侯夫人长叹一声,“总想着这里是娘娘的院子,是我的家,才在心慌意乱之下,按着家法座次安排,没有周全到顾虑二位公主,冒犯了。”
说话间,承恩侯夫人已缓缓走下石阶,让出主位,请二公主和三公主上座。
谁知走动间,有东西从她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三公主刚好看到,“承恩侯夫人,您的耳坠掉了。”
“我的耳坠?”承恩侯夫人摸向耳垂,她的耳坠没掉啊!那这是……
金珠粉晶!
承恩侯夫人死死盯着红毯上的耳坠,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时会跳起来张开血盆大口把她吃进腹中。
“怎么回事?承恩侯夫人脸色好难看。”
“那耳坠……方才白家姐姐说,她丢失的头面是什么样的来着?粉晶?”
“嘘,别说话。”
“监守自盗吗?”
“快闭嘴,承恩侯夫人看过来了。”
叶舒雨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把宋娇娇的手都抓疼了,“我没看错吧?金珠粉晶?你记得那日掌柜怎么说的来着?他说他们二楼的头面都是独一无二的,佩戴上无需担心会同其他人撞到一块儿。”
宋娇娇眨了眨眼睛,与承恩侯夫人对视一眼,明知故问,“金珠粉晶?好巧。白家姐姐还不过去,看看那从承恩侯夫人袖中掉落的耳坠,是不是姐姐心心念念的那一个。”
白云瑶也傻眼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杏不是把耳坠放到了叶舒雨的身上,怎么会从承恩侯夫人袖子里掉出来?
此时解释和不解释都是错。
花厅中的贵女们可都是名门之后,即便个别出身有瑕,她们的父兄如今也定是圣上看重之人。
她们回去,定会把事情告诉家中吧?
到时候她就会成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小人,被汴京权贵们厌恶、警惕。
白云瑶已经顾不得承恩侯夫人了,她眼皮缓慢地眨了眨,忽然眼睛一闭,弱柳扶风般地倒了下去。
“哎呀!”三公主惊叫出声,找夏侯永遥求助,“二姐姐,怎么办呀?”
“别急。”夏侯永遥抱住她,心下把白云瑶和承恩侯夫人都埋怨个遍,吩咐宫婢,“快去请太医。”
“是。”宫婢匆匆离开,谁知下台阶的时候,身上也有东西掉落,是一支鬓钗。
花厅瞬间静悄悄。
“公主!”宫婢顾不上出去请太医,直直跪了下去,“奴婢不知为什么身上会有这支鬓钗。”
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即便急于分辨,也条理清晰。
夏侯永康说得果然没错,宫里的人就是比外面的人心眼儿多。
宋娇娇暗想,如今她是把皇后一系得罪了彻底,日后她得更加小心才是。
不过她敢这样做,并不是因为莽撞,而是二舅舅和夏侯永康都同她说过,让她不必害怕承恩侯夫人。
虽说她即便长大也不能入朝堂,可她却是江川侯府主子们的掌中珠,她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会有人解读为江川侯府的态度。
而圣上是绝不希望看到他们同皇后走得近的。
所以,宋娇娇才敢将承恩侯夫人和公主都拖下水。
宫里果然是最锻炼人的地方。
宋娇娇进宫半月都没有,却有了如此可怕的成长。
叶舒雨说不羡慕是假的。
想想被冤枉时那瞬间的愤怒,被承恩侯夫人无视时的羞恼,叶舒雨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不如宋娇娇。
至少在心性上,她不如宋娇娇稳。
她才五岁啊!
看着站在一旁脊背笔挺如青松、面色淡然如皎月的宋娇娇,无论是要质问承恩侯夫人,还是让人将银杏拖出去打,她的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那个跪在灵堂守着棺椁哭泣的小女孩,被她欺负了,愤怒地红了眼珠的小女孩,已经彻底不见。
再过十年,不,再过五年,宋娇娇又会是怎样的惊才绝艳?
不仅仅叶舒雨如此想,在场的聪明人都如此想。
太厉害了。
若不是知道她的年岁,又知道这是承恩侯夫人的地盘,她们会以为这不过是江川侯府伙同白家姑娘做戏,目的就是传颂宋娇娇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