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精简国库开支的目的,阿赫塔蔚蓝色的长发外披着宽厚的防尘长袍,并不华丽,只绣着浅色焰纹。
“陛下,我始终相信,此世不会再有神明比您更加爱人。”
阿赫塔将手拢在胸口,微微垂下眼,柔软的发丝垂落在他脸颊,希世难见的容貌露出了微笑。
那场景只让法玛斯想到躺在淤泥地里,被丝绒绸缎包裹着的钻石,柔软又闪耀。
少年叹了口气,只觉得不好说什么,他抬手准备轻轻抚摸阿赫塔的头发,却又缓慢皱眉,担心血腥味染到对方身上。
“陛下,请不要担心,我永远是您最趁手的工具,即使您浑身浴血。”
法玛斯的手还未放下,就被阿赫塔紧紧地握在了手里,然后冰冷的温度顺着对方手掌一路传到他心底,就好像那是直接碰触他灵魂的内里。
法玛斯下意识想抽回手,但阿赫塔却抓得很紧,然后将少年的手掌贴在她的脸颊旁。
覆皮的仿生肢体没有任何温度,是犹如钢铁般的冰冷,但阿赫塔的脸颊却散发着舒适的体温,随着时间流逝,温度还在不断升高。
少女的呼吸喷洒在法玛斯手腕处,片刻后,阿赫塔听话地松开了手,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法玛斯,只等他再摸一下自己脑袋。
但法玛斯终究还是辜负了阿赫塔的期待,他仍是那副冷峻的模样,放下手后便转身离去。
数周后,「摩拉」的铸造者,带着无尽威光的璨金色神明从天而降,岩光吞没了穆纳塔古老的王庭建筑群,历史悠久的帝国首都被战火笼罩。
在战争之前,不论这座城市有多少的文化结晶、历史遗迹都是徒劳的,它必将被践踏被摧毁,仿佛它们也是帝国的象征般,被愤怒的联盟军队们拔除。
一座座雕塑被推翻,不论雕琢的是军事将领,还是开国功勋,亦或者是吟游诗人,大炼金术士和大魔法师……如此彻底的清算在古往今来的历史上少之又少。
这显然可以证明,这场战争本身并非是正常的政权交替,而是一次里应外合的篡位。
再度复辟的贵族和奴隶主重新掌握了力量,恐惧与血与火灼烧着城市,弑杀暴君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阿赫塔与诸位将军已经带领所有王庭近卫前往城门口清剿叛军,远征军团被紧急召回勤王,而法玛斯却冷淡的靠在冰冷的王座上,血色是正殿的基调色,远远看去,就如同盛开于大地上的玫瑰。
耗时三个世纪,动用无数人力财力构筑而成的王庭城堡,本身就是建筑史上的丰碑。
在军事用途上,它更是被打造成了碉堡般建筑的城塞,是一座城中之城。
一百二十六条密道贯穿其中,让它上下错落的结构,最大化利用了空间,也提供了最短的布兵路线,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让军队占满城墙上的每个角落,堵住每一个可能被视作突破口的水闸门阀。
数百年来历代战争学家和建筑学家的才华,在设计这种城堡之时就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惜它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因为再实用的设计前提,也得有充足人力驱使才行。
要守住这么大的行宫,最少得有六千名近卫骑士,但如今的王殿混乱不堪,到处都是散落的武器和杂物,而法玛斯就这样独自坐在王座上沉思。
不过少年很快就发现了悬浮在空中的摩拉克斯,以契约为名的神明正低头注视着王座方向,似乎等待着法玛斯临死前的反扑。
如今的局面就如同火焰曾对冰雪所行之事,命运再度将其复现。
少年平静的站起身,随意从王殿地面上捡了把武器,平静的踏出大殿,夹杂着几缕雪白的赤发在火光下格外耀眼。
阿赫塔也注意到了她的陛下,浴血的王手挥动着远超普通武器规模的重剑,每次挥动都将攻击范围内的物体斩断,但她也被进攻的叛军拖延,眼睁睁看着陛下独自走向末路。
“法玛斯阁下,我似乎让您想起了伤心事?”
潘塔罗涅探究的询问声传来,这才打断了法玛斯的回忆。
少年未做回应,反倒让潘塔罗涅确定了什么,稍做思量后,突然抛出了在至冬国就存在的疑惑。
“我曾听到过一些至冬建立之前的传闻,有关一座叫做「圣俄耳托斯」的城市,以及名为「喀俄涅」的魔神。”
乍一听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法玛斯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从沙发上豁然起身,用震惊中带着几分怀疑的眼神盯着潘塔罗涅:
“你们的女皇陛下……连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跟你讲?!”
没等潘塔罗涅作出回应,法玛斯又像是想起某些禁忌,自顾自的摇头否认。
“天理之下,神明不再开口,她绝不会再谈及此事。”法玛斯扶着下颌思索,在看到潘塔罗涅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后,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皮耶罗告诉你的,对吗?”
“您的判断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