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正已是两次三番从他人口中闻及灵眸之事,其心下也正自一肚子的疑窦,若不尽早将它问个明白,委实是让他难以心安。
“孩子,你莫要心急,且听我先与你讲个故事吧,”苦泉道人说罢,略一停顿,思绪恍如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追忆当中...
“六十余年前,我大梁国与越国修真界内极为动荡,当时这两国境内邪魔勾结沆瀣一气,不仅到处疯狂掠夺修炼资源,枉杀无辜,更有甚者竟还将祸水引向俗世,扰乱修真秩序,致使那些年间世上生灵涂炭,浩劫空前,不得以之下,我流云宗受弥陀寺与青虚门之邀,纠集了两国境内大大小小数十个正道门派结为联盟,商议共抗魔道...”
说到此处,苦泉道人看了看冻的有些发颤的古正,起身自木柜之上取下一袭棉袍,披挂在少年身上,示意其于竹椅之上落座。
古正棉袍加身,方才暖和了不少,紧紧地裹了裹身子,少年倚在桌角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因我宗内需要由你掌门师伯坐镇,便只好由我与你幽水师叔率领宗内百余精锐弟子前去参战,起初时,正魔双方乍一遭遇自然势同水火,旋即两方人马三天一小斗,七天一大斗,厮杀的好不激烈,而在我正道诸派的通力合作之下,我方联盟逐渐掌控了局面,诛杀魔道之人极多,稳稳占据着上风,然而,还未等我正道联盟高兴太久,那魔道中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邀来了魂疆之人插手,那魂疆本是西南蛮荒边陲的一处势力,素来以神秘诡谲著称,往日里也与我正道诸派之间鲜有接触,但自从他们不宣而战加入战局之后,委实是令得我方联盟有些措手不及,几场争斗下来,我方阵营终究是抵敌不住很快便溃败的一塌糊涂,正道各派参战弟子更是死伤惨重,十去六七,元气大伤!”
“啊!这可如何是好?!”古正听的入神,忍不住地脱口惊呼道。
“不错,那时节,我正道中人身陷绝境人人自危,真可谓是生机渺茫,”苦泉道人继续言道,只不过不知不觉间,其面上的神情愈发哀痛,声音几近哽咽,“当时,我正道诸派门人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厮杀已然所剩无几,侥幸能够活下来的众人也被魔道之人围追堵截逼至了绝地,但我正道门下行事大义当先,虽是各个已犹如困兽,却也想着拼死突围以求去为同伴闯出一条生路,而与我结发为妻的道侣更是为了救我不惜冒死以身挡剑,不幸...不幸当场亡故,只留下我那不满三岁的女儿也被魂疆之人施展邪术摄去了一魂三魄,从此落得个昏迷不醒,如同活死人一般!”
苦泉道人思忆起过往种种,真个是心如刀绞,他强自忍着胸中恨意将整个事件来龙去脉粗略交代一番,比及言罢,其虎目内早已饱含清泪,面上神色更是凄苦异常。
古正静静地听着,沉浸于那场浩劫所带来的惨状,其心下一边为正道中人的生死担忧,一边又陪着身边的道人暗暗伤神,却只是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才好。
如此过了片刻,那苦泉道人稍稍平复了一番起伏的心境,而后冲着少年涩涩一笑,继续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恰值我正道盟军生死存亡之际,极北苦寒之地的飘渺阁主及时赶至,先后施展通玄手段,破开魔道重重围阻,方才带领着我方余下众人浴血杀出了一条生路,但经此一役过后,两国境内正魔双方势力俱都损伤惨烈,已然无力再去大动干戈,于是便陆陆续续地各自退去休养生息,方始换来了这几十年的平静...”
古正尚自听的着迷,不想却见苦泉道人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独自踱步来到门边,推开半遮半掩的阁门,举目仰望苍穹,任由那寒风肆虐,悠悠开口道:“亡妻之痛,夺子之恨,犹如利刃剜心,而我伤神过度之下,一夜白头,竟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
风萧萧兮剔骨销魂,心常凄凄兮不知所恨...
古正心下忽而生出一股悲怆之感,旋即默默地走近苦泉,伸出小手扯住道人衣袍,似是要与其递上一丝暖意。
“这几十年间,我无日无夜不在搜寻医方古籍,只求能够觅得良法去救治小女性命,几经辗转,终是于数年之前从飘渺阁主那里得到了一卷梵文古卷经解,其上记载着一种补缺残魂的秘术或可医治吾女,只是据那经文所述之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需令一身具灵眸之人于那阳界极阴之地亦或阴界极阳之地采摘一株阴阳两界草,而后配以秘术,召回小女那被摄去的一魂三魄,才有望能够将其唤醒,”苦泉道人讲到此处,缓缓蹲下半边身子,满含凄苦地看着古正,慢慢道:“但身具灵眸之体之人万中无一,多年来我四处苦苦寻觅却只是无果,本来吾业已渐渐心死,不想今日自见到你后仔细辨认,方敢断定你便是那身具灵眸之体之人,震惊之余,不免让我心中又重燃起了一丝希望,因此我才不顾旁人劝阻,执意要收你为徒,本是出自私心想要去救治我那苦命的女儿,孩子,不知你可愿意帮我?”
眼看着面前男子那凄惨的面容,古正莫名感到一阵不忍,脱口便道:“我愿意。”
“好,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