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了,从任丛买下的探子口中得知,无心正动用所有能力明查暗访的搜寻他们的下落。只是人海茫茫,天地辽阔,要想从中揪出一个人的落脚处本就难如登天,更何况他们是有心的躲藏。
手持托盘,任九天不假人手送进女儿又忘掉的早膳,今日,他必须再与她长谈一回,若情况无法改变。
另一番计量势在必行了。
“嫣儿?”任九天一进门,倒是被吓了一跳,向来总是痴痴的坐在窗边无语对天的任嫣然这回竟然伏首书案上。
手持狼毫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凑近一探,宣纸上抬头署名是皇甫少君,“他是谁?”任九天不知皇甫少君是何许人,女儿突然拟书给此人有何用意?
“皇甫公子是女儿的朋友,同时也是精通各种技艺。”他与名满江湖的黑尝君结为莫逆之交的关系从不曾与人提起过,尤其担心爹知道后悔利用这层关系行不当恶事,这才刻意隐瞒。
任九天听她说得要与他联络,安心不已。
“是该修书给他,你的身体日渐消瘦,精神又萎靡不振,的确是需要这样的一位朋友开解---”
“不是我。”她放下笔,轻声解释。“我是要摆脱皇甫公子,请他无比得找到请命果,并且快研制出解药让展哥哥解掉身上的恶毒。”如今自己已不能再帮展哥哥解毒了,唯有皇甫大哥可以帮忙了---
任九天闻言僵了!她竟然爱他至极,到现在都还一心挂念他的安危。
“爹对不住你。”老泪纵下,“爹犯下漫天大过,却又贪生怕死,不敢坦然以对,累得你代父受过,受尽折磨,任家会遭逢这种种打击,因是我种,我是罪魁祸首。”
她拭去爹亲的泪,安危道:“都过去了。”
“不,并没有过去。嫣儿,你能答应为爹振作,忘掉展清远,回到过去拿换了无虑的模样吗?”
“我没有变,任嫣然一直是任嫣然。”无关紧要了,过去,现在,乃至未来对她而言都再无任何意义了。
他闭了闭眼,深深切切明白到他已经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入无底深渊,逼使她求生不得。
“原本,爹以为如果可以唤醒你,就立刻带你离开这里。天下何等的广阔,总有让我们父女俩容身的地方吧!但是看见这种情况---我不敢再妄想了,实在不敢---”
她的沉静宛如一弘死水,“嫣儿,你放心,展清远他---他就快要到了,他就要来接你了。”突兀的,他吐出了这段匪夷所思的话语。
“爹?”她迷茫的抬起眼,父亲方才说了什么?
精明四射的锐利不复见,只剩下身为人父的慈爱光芒,他爱怜的抚着她的乌丝道:“我已经派人去告诉他,我们的落脚处。”他非常平静。
“您告诉他,我们的行踪?”似乎自沉睡中惊醒,她骇然的睁大眼睛。
“我想他应该也快到了。”
“不!”任嫣然惊嚷,踉踉跄跄的拉住父亲,喊道:“我们快走,离开这里,不然他一到就会杀了你的!”
他摇摇头,“来不及了。”
“爹---”
“是来不及了。”更快介入的是冰冷如霜的寒语。
霍然回头,心痛的眼神定在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他的神情,他的态度,不见得比她好上几分,但她再也不敢揣测其心意,不敢以为---此际涌上心头的唯一意念,是不能眼睁睁的看他杀害自己的至亲,不能呀!
原本的花容月貌此刻萎顿不堪,展清远硬是别过头怕被汹涌击上的关怀拍灭了他复仇的坚决---他此行是来了断恩怨的。
任嫣然勉强跨步迈向他,脚步一颠,整个身躯正要倾倒,要不是展清远快一步上前搂住她,必定狠狠栽倒。
瘫在他怀里,却不敢汲取他的温暖,怕换来的又是自作多情的打击。
“放过他吧,父债子还,我愿用我的性命来抵偿任家所欠你的一切。”羸弱的请托,哽咽的呢喃诉,展清远强抑的冷绝似快隐忍不住。
“傻孩子,你在胡说些什么?”任九天的嘶吼瞬间又击溃掉他的柔情。
“由我领死,从今以后你甚至不必再担心任家后人找你报仇。”她仰起丽颜,正对其散出的戾气,无惧无缘,无悔无恨,平静的心湖甘心等待死亡的降临。
不知他可还记得那日她的祈求,不知他可愿将自己葬在寻园?
任九天斗胆冲向前,头一次敢面对煞星的千涛怒焰。“别听嫣儿胡言乱语,她病糊涂了,你也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人无关。展公子,你的怨与恨就由我一人来担待,罪魁祸首任凭你处置。”
他慑人的狂笑,“用你一命来抵偿我展家一百八十九条冤死的魂魄,你的如意算盘拨得的确精明。”
任九天颤巍巍的说道:“我当然不敢妄想区区贱命可以赎罪,但你杀我族人,若再有后生晚辈同你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