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送上一个热情的拥抱,让我们陶醉在短暂的美好错觉中——帕农的自闭症已经痊愈,我们解脱了!”
“还有一次,我至今记忆犹新,我跟他一起走在马路上闲聊,都是我说,他听。对面驶来一辆超速的汽车,我一开始没注意,当我听到喇叭声响的时候车已经快要撞上我们了。”
“然后你们知道帕农干了些什么事情吗?”
阿尔文激动地看向两人,
“他既没有出声提醒我,也没有拽着我往旁边逃跑,他迎向那辆轿车,张开了双手,挡在我身前保护我。”
“我的哥哥怎么会这么傻啊,那辆车擦着他的衣服转了个弯,差点没把他撞瘸。”
阿尔文笑得眼角发红。
迪安点头。
这么看,自闭症哥哥虽然有很多地方让人抓狂,但至少懂得保护兄弟。
“现在回想起来,从小学到初中那段时间,应该是我一生中最难忘和幸福的时光。”
阿尔文如此总结。
“可人一旦长大,烦恼和欲望也与日俱增。”
哗啦啦!
浓稠如油的雨水洗刷了屋子外的天空,却洗不尽阿尔文心头的阴霾。
“当我进入高中,我突然发现生活中不止有大卫、帕农,还有同学、老师、女人、兴趣爱好。”
阿尔文盯着窗外的雷霆闪电,苦涩一笑,
“我记不得有多少次,朋友邀请我放学后一起出去兜风,我无比渴望却不得不拒绝,因为帕农在家里等我,爸爸也需要我分担他的工作。”
“难得放一天假,我终于可以到街上和商场放松,我却必须带上帕农那个拖油瓶。对,经过我们十几年的陪伴,他的自闭症终于有了点改善。他可以勉强保持着正常状态,到街上去逛一逛。但必须有人陪。”
“每次,他都寸步不离地跟在我屁股后头,死死拉住我的衣服。”
阿尔文表情一僵,语气苦涩地模仿,
“喂,阿尔文,跟着你的傻子、怪胎、猥琐的家伙是谁?”
“我的同学和新朋友们,总是反复问我这个问题。”
“有的会同情我,有的会取笑帕农,连带着嘲笑我。为了这事,我们和不少人都打过架,但那无法改变现实,我身边总是跟着个幽灵一样的哥哥。”
“很多朋友嘴里说着理解我、同情我,但行动上都开始疏远我。”
阿尔文自嘲地笑了笑。
“中学生,谁又会接受一个有着傻子加怪胎哥哥的人,我走在大街上,都经常有人冲着我指指点点。”
……
“我是个正常人,长相还不错,活泼开朗,口齿伶俐,心理健康。所以在十七八岁那会儿,我对异性充满了渴望,我渴望和一个女孩儿交往。可人家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因为她无法接受帕农。”
阿尔文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我就是全校的的笑柄!”
……
噗通噗通。
大厅中响起猛烈的心跳。
迪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对饱受同龄人歧视和白眼的的兄弟。
阿尔文沉默了良久,续道,
“我把帕农当成家人,我爱他,我一直以为我会容忍这一切。”
“可我后来才发现,我心中一直藏着一根刺,不止是因为大卫无休止地迁就帕农,呵护他这个哥哥,而把我这个小儿子当成一个佣人,完全地忽略我的感受。”
“更因为,帕农,就是一把锁,牢牢把我关在名为‘爱与家’的铁笼子里!”
“只要有一天,我还要继续照顾这个傻哥哥,我就永远无法逃离笼子接触外面的世界!”
轰隆!
雷鸣阵阵,迪安的心脏也为之一颤。
爱与家。
多么美好的词汇啊。
它怎么会是囚笼了?
……
“直到那一年,这根刺终于刺破血肉,钻了出来,让我痛不欲生!”
“大卫因为长年累月过度操劳,倒在了病床上。”
“可他临终前还死死抓着我的手,恳求我,永远地照顾这个哥哥,永远不要抛下他。”
“最令我伤心的是,大卫把银行账户辛苦攒下的所有积蓄,都留给了帕农,还反复叮嘱我是个正常人,我可以自己挣钱。”
阿尔文声音一颤,脸上浮现出浓烈的悲怆和失望,
“大卫到死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都没有说过一句迁就我的话。”
“那时候,我突然就醒悟。”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奴隶。”
“一个为了让那个傻子哥哥帕农活下去的工具!”
……
“阿尔文…”霍尔登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把劝告的话吞进了肚